调笑令_钟晓生【完结+番外】(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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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蛋子自从落入了李霁手中,整天好谷好稻的伺候着,身形足足丰腴了一圈,哪里还看得上这形容莫辨、气味诡异的萝卜,皱了皱鼻子,不屑的掉转身子用屁股对着徐溪月,示威xing的摇摇小短尾。

  徐道长热泪盈眶,将手中的烂萝卜随手一丢,扑上去掐住四蛋子的脖子猛晃:“你这个见利忘义的畜生!我是你亲哥啊,你你你,你居然敢嫌弃我!”

  四蛋子仗着自己长了膘,猛地一甩脖子就将徐溪月撞了出去,十分不屑地打了个响鼻。

  武冰无语凝噎:畜生的亲哥,那道长您是什么……

  在四蛋子这里吃了瘪,徐道长垂头丧气爬上跳下的将李府逛了个遍,总算将武冰甩掉,这才满意的拍拍手,轻松一跃跳上墙头。

  想起这李府徐道长就是一肚子憋气,自己的结义兄弟都倒戈了,登时怒向胆边生,转头朝着空dàngdàng的李府大院吐了口唾沫,跳下墙去再次遁逃了。

  躲在树后的武冰无语地抹去脸上的液体:咦?这样都被他发现了……

  徐溪月离开李府没多久就被两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拦了下来,显然是等候已久了:“我们家公子想见徐公子,请随我们走一趟吧。”

  徐溪月四肢冰凉,说不出是激动或是害怕,qiáng自镇定的笑了笑:“壮士带路吧。”

  这一路七拐八弯穿过小巷街闾,来到一处馆子的别门,徐溪月怎么看怎么觉着眼熟:“这里不是……呃,你们家公子是谁?”

  两个大汉将他向后门一推:“上楼第五间天字房,进去便知道我们家公子是谁了。”

  徐溪月无语,眼见两个壮汉守着不走,逃也逃不出去,只得硬着头皮向楼上走。

  第五间天字房正是徐溪月上午才离开的地方,徐道长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仪容,挤出一脸微笑推门进去:“一夜chūn宵尚不够,玉郎这么快便想我了?”

  典玉正坐在桌边沏茶,听了徐溪月的话抬头冷冷瞪了他一眼,手掌一摊:“还给我!”

  徐溪月小心翼翼的吞了口唾沫,明知故问道:“什么?”

  典玉冷哼一声,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用力一拉,将整个抽屉取了出来摆到桌上:“你把那根白玉钗还我,这些你若是喜欢的便都挑去!”

  徐溪月愣了愣,瞧典玉的神qíng不像在开玩笑,一时有些犹豫不定。他早上起的时候习惯xing的在抽屉中顺手牵羊了一些,又发现里头的暗格,恰巧此时典玉翻了个身,徐溪月慌忙间只瞧见里头是根白玉钗就一并顺走了,也来不及看成色质地。而后出了晓月楼待仔细一看,那只是根普通不过的玉钗,顶多就值五六两银子,与其他几件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典玉见他不应,有些急了:“徐公子这是不吃敬酒咯?”

  徐溪月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往身上摸:“别急嘛,在下不过是见那玉钗新奇,借来看看,没想到玉郎如此宝贝它。”

  典玉轻哼一声,见他将兜袋掏了个底朝天才露出白玉一角,忙扑上去小心翼翼将它取出来。

  正是那一根,好在没有磕坏了。

  徐溪月望着一桌的珍宝甚是眼馋,又不敢真的去拿,qiáng制着自己一双手老老实实垂在身旁。

  典玉回身取了个盒子将玉钗收好,瞧见徐溪月一脸痛心隐忍的表qíng十分好笑:“徐公子扔了一千两眼睛眨也不曾眨,怎么对这些俗物倒是喜欢的紧?”

  徐溪月眼睛一瞪:“谁说我没眨眼?我眨的眼泪都出来了,只是你不曾看见而已。”

  典玉忍不住笑出声来,随手在桌上捞了两件玉镯银锁递给徐溪月:“徐公子不必客气,我方才说了这些任徐公子挑选,就当是对徐公子‘完璧归赵’的答谢吧。”

  徐溪月有些羞赧的扯扯袍子,毫不客气的挑了五件最名贵的塞到怀里,忍不住问道:“那玉钗明明没什么奇特之处,为何玉郎对他如此上心?”

  典玉神色黯了黯,也不过是瞬间又恢复了平常的神qíng,语调平稳:“那是哥哥送玉郎的第一件礼物。”

  徐溪月一怔:“你有哥哥?”后面的话没问出口,你即有亲人为何沦落至此,这话难免要揭人伤疤。

  典玉像是看穿了徐溪月的念头,无所谓的笑道:“哥哥当年时运不济,想赚个功名却无身家贿赂主考官员,玉郎这才卖身给了倌馆。”语气平常的就像是王家今日杀了只jī,李家昨日买了条狗一般。

  徐溪月更为诧异:“那你哥赚到功名了么?”

  典玉笑得有些讽刺,垂着眼睑不知看向何处,神qíng淡淡的却是伤人的痛。

  徐溪月对自己的问话有些后悔。若是那人真赚了功名,又怎会任自己的弟弟继续抛头露面做这等不光彩的皮ròu生意。除非……除非是少了油的灯芯,被功名的火烧黑了心。

  可是不论那人是将典玉卖到了倌馆,还是不顾他的死活,就凭典玉对那玉钗的心意,是爱是恨清清楚楚。

  人往往是这样,一旦听了别人的私事,忍不住也要掏出心肺给别人看看,以示礼尚往来,jiāo往诚意。

  徐溪月胸膛一热,开口道:“玉郎不必难过了。不如在下带你出去玩玩,调剂调剂心qíng?不高兴的事qíng便不要去想他了。”

  典玉吃了一惊:“带玉郎出去?徐公子……”

  徐溪月打断道:“不要叫我徐公子了,听着怪不习惯的。我前几日二十岁生辰的时候师傅刚给我起了个表字佑曦,玉郎就叫我佑曦罢。”

  典玉怔了怔,笑道:“佑曦公子的好意玉郎十分感动,可是妈妈那边,若是玉郎上街抛头露面的话,会很不好做的。”

  话没有说绝了,徐溪月了然一笑。典玉又怎会不想出去,十四五的年纪就负了那样一个名声,最好的年华被锁在深院高阁之中,难得遇到一两个生人一见面便是赤条条的皮ròu生意,也不晓得这几年他是如何压抑着熬下来的。

  徐溪月道:“这京城里见过你的有几个?”

  典玉一怔,想了片刻老实答道:“这几年来来去去的客人都是那几个,大约不足二十个罢。”

  徐溪月道:“这二十个里都是身份显赫之人罢?”

  典玉颌首:“若非三品以上的大官,也要是几省的总商了。”

  徐溪月道:“这二十人里现居京城的有几个?会抛头露面在街上走的又有几个?你出了这个阁楼就是个普通少年,别人晓得的典玉依旧是他们臆想出来的,同你没半分gān系。”

  典玉显然有些心动,尚有几分迟疑:“可是……”

  徐溪月不耐烦的打断道:“我又不是将你拐跑了,我们从窗口偷偷溜出去,玩够了我便送你回来,就是让老鸨发现了也有我扛着,她不给你我面子,也要给李霁面子罢。”

  典玉的意志早已被他劝的动摇,三分担忧七分期待:“那我们如何溜出去?从正门难免要遇上妈妈,偏门又有小厮把守。”

  徐溪月眉头一挑:“这样罢,只要你想出去,你挑一身普通些的衣服,将脸扑的huáng一些,其余的jiāo给我来处理。今日晚上假若你没客人,我便带你出去玩个痛快!”

  典玉到底是个禁不住诱惑的孩子,眼睛澄澈清亮的望着徐溪月,唇角止不住笑意:“那好,今夜玉郎就在此处候着佑曦了。”

  徐溪月高兴地拍拍他肩膀,走前还不忘从桌上又抓了一把珠宝塞入怀里,大摇大摆从正门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贺连太忠犬了,贫道都不忍心将他灰的太难看咯~

  第十二章

  李霁原以为积了几日的公文今日须得批阅到很晚,不曾想贺连都替他做了,手上的公务不足一个时辰便完成了。

  周俊臣这一离开中书省便没有再回来,李霁往他的空位若有所思的看了两眼,起身与各位同僚打了声招呼,又与贺连定了时辰在酒楼相会,便匆匆赶去楚成侯府。

  侯府除却大公子楚筝,之前亦死过几个下人,大约是每过十来日便有一个两个,死状都相似,面目惨白毫无血气,据侯爷找来的方士高人说,这些人是被妖jīng吸gān了jīng气而亡。

  这些事qíng小皇帝都知道,只是楚成侯不愿消息外流惹得人心惶惶,小皇帝便派人帮着压制了下去。楚成侯再做些手脚,或是悄悄将尸体扔进水里再当着众人捞出来说是溺死的,或是打折尸骨一条腿说是摔死的,又或者直接将人拖出去埋了就当此人消失了。

  楚元秋将此事详qíng告知了李霁,派他去查也不过是掩人耳目之举,说起来凶手到底是谁,楚元秋着实是不大关心的。死的不过是几个布衣下人,现在虽说自己的表哥表嫂也被拖累下水,也不过只是这个大表哥而已。

  就算百姓不晓得,这朝廷上下文武百官都知道当今圣上偏宠楚成侯楚延青,这其中缘由还要算到楚家二公子、小侯爷楚笙头上。

  此事说来话长,源头可以追溯到圣上七岁之时的中秋时节。

  那时楚元秋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幺子,一众皇子世子与高官之子聚在御花园里玩耍,众人统统围着当时的皇长子兼太子楚元chūn,偏偏太子又是个恃宠而骄胸襟狭小的少年,自小看不惯由地位卑贱的婕妤生出来的三弟,常常率众折rǔ他,中秋那日更是亲手将他推到莲花池中,众人围在岸边瞧着不通水xing的楚元秋láng狈挣扎,笑声震得院中众鸟齐飞,乌鹊啼鸣。

  当时七岁的李霁刚被任命为三皇子侍读,亦在现场看着,虽说不愿得罪当朝太子,到底是自家皇子,便出言争执了几句。只可惜年幼言轻,拳头也挥不过其他高gān子弟,只好gān瞪眼看着自家皇子连呛了几口水,渐渐沉入水下。

  说起来莲池并不算太深,若是成人踩下去水也不过及胸高,却足以淹死一个七岁幼童。

  当时几人已觉境况不对,再下去恐怕要弄出人命来,偏偏皇太子不知天高地厚,又或是存了心要弄死这个弟弟,就是不发声让人去救。眼见池水没了顶,水下吐出一串气泡,刚赶来的楚成侯次子楚笙二话不说就跳进莲池中。自家原本也不熟水xing,却硬是垫在底下将楚元秋的脑袋托出水面,直等到后知后觉的太监发现了下水将一皇子一世子救上来。

  事后两人皆是元气大伤,楚元秋歇了七八日才好转起来,就听说太子因此事被关了一月禁闭。父皇也许是出于补偿之心,自家母妃被升为了昭仪。而侯府二公子因落水一事高烧了数日,而后又患了肺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总算被拉了回来,自此体弱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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