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笑令_钟晓生【完结+番外】(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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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有身份的人来这花香楼与晓月楼都晓得里头的潜规矩,明示暗示的自报名姓,再者这京里有头有脸又爱嫖的大人物虔婆多数都是见过的。她虽看得李霁气度不凡,穿着不菲,却是年纪轻轻,只当他是哪家的纨绔公子出来消遣,便拿出老一套的说辞来。

  李霁心qíng本就不好,哪里容得她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打发了,从腰间掏出令牌来颇有气势的扔在桌上:“本大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老太傅独子李霁是也!不晓得鸨母听过没有?”

  虔婆一见那李字令牌,脸色当下变了变,再看李霁形容,穿红戴绿眉清目秀,果然就是京城里盛传的那副模样。

  李霁颇为自得的瞧着虔婆笑容更为可掬,点头哈腰的姿态就快伏到他脚边,得意洋洋地起身就要往楼上走。谁知那虔婆白花花的脸团子又yīn魂不散的挡到他面前:“唉哟我的李大人!真的不是老身蒙你,檀奴公子他这几日当真染了风寒,现在鼻涕泪花子糊的一脸都是,且不说他败了大人兴致,若是将病症传给了大人,那可真是罪不可恕哟!”

  李霁怔在原地,一万分不相信地瞪眼看着虔婆。他难得心qíng不佳,语气也是十分之冲:“染了风寒?就这半温不火的天气,若檀公子偶染风寒?还是他算准了日子,偏偏这一日风寒?”

  虔婆只笑得谄媚:“实在对不住哟李大人!要不然老身替大人另叫几位公子过来,保证个个都是天香国色!大人今日的开销统统算在老身身上,且当赔罪,大人意下如何?”

  李霁气炸了肺,几乎想往上硬闯,看看那柳若檀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他又想起今日未带武冰武火二人出来,想来闯也是闯不进去的。

  他一生气,头晕之症又发作,退了两三步跌坐回椅子上,颓然地挥了挥手:“罢了,先给本大人来一坛酒!”

  那边崔少宴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带着武冰将节日气息浓重的市集逛了一番,巧果糖人买了不少,当真将武冰哄的眉开眼笑,戒备之心全除。

  武冰想去看看庙会,崔少宴犹豫再三还是岔了条路,引他去看京里供人许愿的圣树——他不愿遇到武火与易谷这两个拖油瓶。

  这一天过的不比往日慢,却也不比往日快。崔少宴费尽了耐心,却要做出一番兴致盎然的模样带着武冰东逛西走,务求在这一天之内将感qíng升温,之后的事qíng便是水到渠成——崔少宴也只有在美色上头舍得下些功夫花些耐心,他每每急不可耐之时便偷偷看看武冰英挺的侧脸,仿佛有温水滑过他的胸腔,瞬间便有神清气慡的满足之感。

  眼见天色隐有黯淡的趋势,武冰走的也有些乏了,崔少宴心中热火翻涌,面上却是一派平和的温柔体贴:“乏了么?不如我们先寻家酒馆歇歇脚?”

  武冰毫无戒心地向他落的套中钻:“好啊!不如我们寻家馆子用过晚膳,再去夜市看灯如何?”

  酒楼是崔少宴选的,武冰自然没甚意见;他特意要了间厢房,武冰虽说觉得有些铺张,却也不曾说什么;菜肴是崔少宴点的,武冰亦是随和的任他去了——

  待两坛酒上桌的时候,武冰忍不住发声道:“这里不过你我二人,等下还要去看花灯,何须这么多酒?”

  崔少宴笑了笑,替他先满上一碗,手指似有若无地擦过碗沿:“今日难得高兴,冰美人儿且陪哥哥喝上一些助助兴,有何不可?”

  武冰也不好推辞,又怕喝醉了误事,特意先吃了些菜垫过肠胃,这才将碗中的酒饮了。

  这一来二往之间,武冰已被崔少宴劝下了三四碗酒,崔少宴自己也喝了不少,红烛暗涌之下,两人竟都渐渐红了脸。

  崔少宴连眼角亦有些泛红,暧昧的火烛之下尤显得qíng深动人,竟将武冰看得有些发怔,眼见他越凑越近,却依旧怔在原地忘记了闪躲。

  崔少宴看似正经的喝酒吃菜,时而聊上几句,心中却是yù海翻腾,掐准了时辰只等得药力见成效之初便已是按捺不住,凑过脸去先偷香一回。

  大约是承了催qíng散的功力,武冰愣愣怔怔的瞧着他温软湿润的嘴唇贴上自己的脸颊,又轻缓的一路侧移,试探地吻上自己的嘴角,心中却无半分厌恶,只觉一道火从心底燃起,直烧红了整张面皮,烧化了全部理智。

  崔少宴并不曾指望武冰回应,但见他不躲闪已是心中暗喜。虽说qíngyù萌动,心下却是十万分的清明,一举一动都在算计之内。他还未吻深便堪堪退开,双眸在烛火的衬映下似水含qíng,印在武冰眼中便是一副痴qíng模样:“武冰……”

  这是相识以来崔少宴头一回如此正经的连名带姓地唤他,如同一根丝线绕心千匝,轻轻的扯了扯,便收的心房一紧。

  崔少宴凑到他耳边,温热的呼吸喷吐在他耳畔:“我喜欢你……自从第一次见你,我便喜欢你了。”

  声如蛊惑,一字字敲碎武冰最后的防线。他qíng不自禁地伸出手,搭上崔少宴的肩膀,形成半搂半抱之势。心底却有些困惑,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力量牵着线,引得他不由自主想要抱着眼前人。

  崔少宴心中已是狂喜,却依旧按捺着xing子松开他,目光竟是十分的真诚恳切:“武冰……你愿意么?”

  武冰一知半解,不尽懂他的意思,却隐约猜到一些。他想说不要,却说不出口,他的意识拼命在叫嚣着想要一个怀抱。喉头几番滚动,最终吐出的却是一句:“你真的……喜欢我吗?”

  崔少宴怔了怔,不假思索道:“喜欢!再喜欢也不过了……”

  两人已搂在一道,这厢房中没有瑶chuáng,崔少宴随手将一桌的碗碟扫落在地。他内火隐起,神智却是十分清楚,不急着自己泻火,却忙着替武冰煽风点火。

  他的指尖一路蜿蜒,却在颈间被一块玉佩阻滞。

  崔少宴只粗粗瞥了那玉佩一眼,登时如遭雷劈,僵在原地——那正是他头一回见到武冰时让他赠给武火的古玉!

  武冰初经人事,便是豆腐一般任崔少宴揉捏,每一下都是恰到好处的qíng动,正意乱qíng迷间忽觉身上人停了动作,泛红的眼睛盯着他含糊道:“怎么了?”

  崔少宴怔怔地摸了摸那枚玉佩。古玉xing寒,却被那人的身子捂的火热烫手,愈发温润:“这枚玉……你竟自己留下了……”

  武冰吃吃笑道:“你这人实在是吃不准……我不敢轻易拿你给的东西去祸害阿火,只好自己留下了。”

  崔少宴依旧怔怔的看着武冰,仿佛之前都只是粗浅看过,而眼下才是头一回认真打量他。

  武冰的身材匀称,虽说是练武之人却并不魁梧,线条恰到好处;他眉眼含笑,便是那一点笑容,明明是两人相同的相貌,他却比武火多了些亲和与生气;鼻梁挺拔,唇线明晰……他以往只晓得武冰好看,却不晓得武冰竟是如此好看!

  武冰见他停着不动,竟是有些急切,主动而又生涩的在他唇上印了一下——这把火烧到此处,才算是真正着了!什么理智什么谋划,统统燃成了一把灰烬。

  再往下的事,便是本能的驱使,动作也不似前时温柔耐心,倒是添了些豺láng虎豹的野xing。

  他在做完最后一步之前,手突然被武冰捉住,那人竟还存了半分理智,又将前时问过的问题重提了一回:“崔……少宴,你真的,喜欢我?”

  这一回崔少宴连怔也不曾怔,捉开了他抵挡的手,在他的呜咽呻吟声中将之前的回答又重复了一遍:“喜欢!真的喜欢!”

  那边是chūn光满室,武火与易谷也是笑意欢腾。

  易谷毕竟还是个少年心xing,虽说不能同崔少宴武冰一道玩耍难免失落了一些,看着面无表qíng寡言欢笑的武火也只得勉为其难地退而求其次了。

  两人携着手逛完庙会,又去夜市看花灯。易谷买了座糖鹊桥,咬了一口却嫌太甜,丢了又不舍,凑到武火面前晃了晃,单纯地问道:“火哥哥,你要不要吃?”

  武火怔了怔,鬼使神差地从他手中接过鹊桥,却迟迟不忍下口。

  易谷甩了烫手包袱,以为武火亦不爱吃,却想他扔了也是他làng费粮食,同自己无gān,遂高高兴兴的往人cháo中走——他这十六年来,也是不曾见过如此热闹的景象的。

  一个盘着总角髻的少年大大咧咧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易谷一个不留神便踩了那少年一脚,少年也不在意,反倒冲易谷友好一笑:“抱歉。”

  易谷摇摇头;“是该我同你道歉才是,方才分明是我踩了你。”

  少年好笑,戏谑道:“好好好,你同我道歉——那你可有什么歉礼给我,才有诚意呐。”

  易谷偏头想了想,翻出荷包零零落落掏了一阵,选出一枚古血玉来递给那少年——这是他在一座不知名的地宫中寻到的,这血玉血色极重,且看不出年限来,鬻了未免可惜。易谷直觉它是块灵玉,拿来送人倒是不错。

  少年吃了一惊,连连摆手:“我说说罢了,怎么好真的收你东西!”

  易谷浅笑,一点朱砂衬得他笑容无邪:“我喜欢你,便送你东西,有什么不对?这玉佩能驱邪避难,保你平安的。”

  少年依旧有些吃惊,推拒的却不似方才坚定。毕竟处世未深,禁不住诱惑,不晓得虚假做作,也不晓得拿人手短的道理,但凭自己的喜好判断事物。

  他想了想,却是将血玉收了,有模有样的学人拱手道谢:“多谢。”

  易谷眨了眨眼,摸了摸那少年两边盘起的发髻,便转身走回武火身旁。

  两人走的有些累了,索xing在街角坐下,看人cháo涌动川流不息,赏花灯闪闪玉树红绸。这时候不消说什么,只静静坐在一隅,看尽世间喧闹,也是意境极好的。

  武火有些痴了,易谷有些醉了,斜斜倚在身边人肩上:“火哥哥……从来没有人这样陪过我……”

  武火正yù说什么,却见方才那少年突然挤过人cháo跑过来,拿着那枚玉佩yù言又止。

  易谷直起身来,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少年有些赧然,像是经过一番心理争斗,握着那枚古玉的手却更紧了:“这玉佩当真能驱邪避难,逢凶化吉?”

  易谷笑道:“你信它能,它便能罢。”

  少年咬牙道:“你方才送我了,那它便是我的了,对吧?”

  易谷颌首:“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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