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缓缓睁开眼,夜间的凉风从打开的窗户chuī进来,将快要灼伤的皮肤瞬间chuī凉。
他捂着脸,失声痛哭。
作者有话要说:师弟和师兄一同跳进冰冷的湖中。
顾:咦?老大你怎么也在这里?
崔:哎呀,老二你也来了啊
师兄弟:泡泡更健康……
其实这两章明明木有笑点,可是贫道码的时候极其欢快,脸都笑抽筋了,这是为什么呢?
被JJ这个别扭受抽的无语了……
第五十二章
一壶药酒宴了三人,中招了三人,到头来三人各据一隅自给自足,实在不失为一桩窘事。
李霁由武冰武火接回客栈,用冷水泼了把脸就躺下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崔少宴与顾东旭也自个儿摸回了客栈,各自歇了。
顾东旭根本未将昨日的事放在心上,他只觉此次与李霁之前三番四次的戏弄无甚差别。孔雀一贯只是口头上占些便宜,偶尔手脚不老实地吃些豆腐,他也习惯了。且主事人乃是江猷,与李霁根本毫无gān系。
同是男人,yù之所至,总是难免的。
然而李霁却一整日都避着他,难得晚膳时分在走道上遇见,顾东旭扯了扯嘴皮,一个字都还没说出来,李霁已面无表qíng地垂着眼从他身边走过了。
顾东旭难得受了冷落,不可置信地怔在原地。
yù求不满以至于火气大?
他歪着头想了想,得出了结论。遂从随身药包中匀出一大把清热降火的荷叶,偷偷拌在李霁的茶叶中,功德圆满地离开了。
当然,事后不知qíng的李孔雀一夜喝了太多寒xing茶以至泻得风起云涌天昏地暗làng涛滚滚天地为之变色,在客栈中哼哼唧唧躺了两日,这是后话,暂且搁下不提。
是夜,顾东旭在chuáng上辗转难眠。
没有人袭chuáng睡不安稳?不可能!chūn药伤身影响睡眠?有可能……
他猛地跳起来,向崔少宴房中走去。
崔少宴经历昨日一桩乌龙,亦是心气难平,躺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烦躁不已。
顾东旭一脚将他踹进chuáng的里侧,自己在外侧躺下:“哎,老大,你睡了没?”
崔少宴闷声道:“小兔崽子……你难道不觉得你应该在踹之前问这句话吗?!”
顾东旭吃吃笑了两声:“我睡不着。”
崔少宴低低“嗯”了一声,再无他话。
两人背靠着背静了一阵,呼吸静谧,也不知是睡着了,亦或各怀着心思,却不知从何说起。
顾东旭阖着眼,手心攥成拳,又松开。他低声道:“师兄……我们回京吧。”
崔少宴应了一声作答。
两人各自舒了口气,再无言语。
夜沉如水,夏风打树之声与敲更人沙哑而韵味悠远的报更声更显出长夜寂静。
漏转时移,天明了。
第二日,顾东旭与崔少宴最后整理了一番行装,上午将新换的马喂饱刷亮。拖到午时,顾东旭方才去敲李霁的房门。
他走至屋口,却听厢内有两人jiāo谈,隐约是李霁与武冰的声音。
武冰的qíng绪有些急切:“可是……公子……危险……”
然后是李霁坚定的声音:“那也必须……!……让他们先走!”
又是武冰的争辩声,顾东旭在外头听不正切,只隐隐听见“江猷”、“来使”一类的词。
片刻之后,屋内静了下来。
顾东旭杵在门口,不知是近是退,不敢贸然进去打搅二人。
他正犹豫间,却见李霁眉结紧锁地推门出来,见到他愣了一愣:“顾兄?”
顾东旭点了点头,还未开口,却听李霁道:“顾兄来得正好,我正有话要同顾兄说。”
顾东旭一怔:“啊?”
李霁侧身让路:“进来说。”
屋中武冰武火二人俱在,顾东旭乍一见两人,却是吃了一惊:“咦?你们怎么变成一样的了?!”
武冰冷冷瞪了他一眼:“我们本来就是……”
武火:“双生子。”
顾东旭:“……”
李霁扶额:“阿冰阿火,你们先出去罢。”他今日也很头疼,一双一模一样冷冰冰的面孔在眼前晃来晃去,愣是分不出这兄弟二人来——虽说他从来就没分对过。
两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依言离开了。
不等顾东旭发问,李霁率先道:“京中来信了。”
顾东旭一怔,心跳一时凝滞了片刻:“什么?”
李霁浅淡地笑了笑:“皇上说——徐公子已被救出来了,顾兄和崔兄收拾一下,明日便回京去罢。”
顾东旭睁大了眼睛,显是一时接受无能。他颤声道:“真……真的?”
李霁极浅的笑容亦收了。他轻轻点了点头:“顾兄在路上有什么需要的物事?本官即刻派人去准备。”
顾东旭有些愣怔地摇头:“不必,我已收拾好了。”他顿了片刻,讷讷道:“一个时辰以后,我和老大就走了……”
李霁垂下眼,神色无甚变化:“噢?……那我便不着人送了,一会我派人去和守城的兵卫打个招呼,你们能自行出城。”
顾东旭愣愣地颌首,转身向外走。走至门口的时候,方才后知后觉的心如擂鼓。心中狂喜之余,一些细微的qíng绪触动便也忽略不计了。
李霁垂着眼睑,无悲无喜地坐在屋中。
他听见楼道转角处传来撞击声,显是某人太过高兴,正用气力发泄qíng绪。他自嘲地笑了笑:“离开我回京,真的这么……开心?”
方才呆在隔间听着的武冰又绕了回来,见李霁这副神qíng,也生出些兔死狐悲的qíng绪来——又或者,悲原就是压在内心深处,只是不巧被触动、发掘了出来。
他在李霁身边坐下,gān涩地开口:“公子……这样真的好么?”
李霁苦笑:“一直以来,他都将我当做不腐不化的钢铁心了……这样不行,从一开始我就用错了方法,应该重新让他明白,我有血有ròu,会疼会痛。”
武冰叹息:“会疼会痛……”他抬眼看向李霁:“公子,你真的喜欢他?”
李霁耸肩:“很奇怪,是不是?”
武冰道:“原本我确是不懂的……”后来却是明白了。
qíng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原是庐山山中人,何须问山缘何起?
李霁望着横梁出神:“我原道人心最怕‘习惯’二字,方才用了这迂回的法子去用‘习惯’攻垮他。他没倒下,我却自己中了招。”
武冰不免回想起路途中一个月的时间,那人天天与自己腻在一道,无微不至。
甘居人下?无非是被哄着骗着jiāo出了真心。没有了己心,又谈何尊严?
想过乐事,难免又要想起伤心事。那人搂着江猷的脖颈,一副女儿媚态……
武冰眉心狠狠一揪,手突然去握腰间剑柄。然而迅速意识到失态来,旋即又松开手,恢复了一脸浅愁。
李霁一手托腮,斜睨武冰:“喂,快快说点什么来安慰你家受伤的公子……嗯……你就说服一下本公子其实姓顾的那混蛋根本没什么好的罢!”
武冰qiáng打起jīng神来,自小养成的习惯都是公子为重,遂自己的事便暂且搁下不想了:“唔……他手脚不gān净,不务正业……”
李霁撇嘴:“可他只偷富甲权贵,从不向穷苦百姓下手。”
武冰嘴角抽搐:“穷苦百姓还有什么给他偷的?”
李霁不置可否:“换别的。”
武冰想了想,道:“他说话行事颠三倒四……”说到此处,又不免想起那人,一下噤了声。
李霁长眉一竖,猛拍桌案:“颠三倒四怎么啦?本公子还颠鸾倒凤呢!”
武冰无力扶额:“公子,到底是我说服你,还是你说服我啊?”
李霁:“……”
作者有话要说:握拳望天:我要完结!我要开新坑!
第五十三章
话说顾东旭与崔少宴果然畅通无阻地出了云州,头也不回地一路北上。
李霁差人千方百计弄来一些材料,闷在房中捣鼓了两三日,写出一张认罪书来,带着侍卫又前去牢房找佘安。
佘安看过认罪书,这上面果然只写了他一人,甚至有为他手下兵士开脱的言辞,喜自不用说,却有些不敢置信,怀疑其李霁的居心来:“钦差大人不会做什么手脚吧?”
李霁神态疲倦,坐在漆木椅上阖了眼,抬手揉了揉眉心:“你可自行检查一遍,看何处有端倪。”
他知道京中派官员来本就是挑衅生茬,不敢相信此案如此容易就结了——无中生有乃是朝官的拿手好戏,他不信李霁是一无斩获而就此低头。
佘安捧着认罪书上上下下检查了五六遍,里里外外都看透了,甚至举着宣纸临光比照,生怕里面有什么隔层。
确定无误后,他叹了口气,手指按上红泥,就要在认罪状下落纸,却被李霁突然拽住了胳膊。
李霁微微眯眼:“你知道这指一摁下去的后果么?”
佘安颌首:“按律当斩。”
李霁还yù说什么,佘安却一把挣开他,已在罪状上摁下拇指:“行了,云州被邻国侵袭,百姓不得安居,这不就是朝廷想要的么?小将玩忽职守,不正合了你们的心思?少在这里与我绕着舌头说鬼话!”
李霁蹙眉:“什么意思?”
佘安认了罪,胆子也壮了起来,心中所想便敢说出口了:“云州地势偏远,朝廷何曾将云州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只晓得一味盘剥,就是豢养畜生,也要给它防láng防虎吧!那没断奶的狗皇帝知道个甚!”
李霁眉结揪得更深,却不与他计较rǔ骂皇帝之事,反问道:“云州的捐税并不比其他州省要重,佘将军何出此言?”
佘安冷笑:“是,江南产丝就捐丝,我没听说过江南百姓穿不上衣服;康州产稻就捐稻,我也没听说过康州百姓无米吃而饿死。我们云州产铁,一年产两万斤矿,炼出六千斤铁,狗皇帝就要征收五千六百斤。云州百姓锅子用了十几年也不敢换,只差没将房上的钉子都拆了铸兵补贴边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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