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翻白眼,但还是立即起身。浩一真人人不齐,却因为他是皇上。明明是道教新丁,却偏偏自称真人,自大得很哪。难道他以为身为皇上,起点就比别人高?
大燕目前巨石平静,于是两天前,皇上把朝政教育内阁辅臣们处理,要进皇观修行七七四十九日。而这位还以真人入住皇观后,石中玉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因为他经常叫她过去,或者侍候他焚香念经,或者侍候他吃饭喝茶,总之他有太监不用,专门支使她。
总觉得,皇上要刺探她什么,所以她格外小心。jīng神高度集中的后果就是……特别累。
“你的字不错。”皇上微眯着眼睛,结果石中玉倒好的茶说,“可曾请过专门的先生?”
“我娘教的。”石中玉回答的尽量简短。因为怕皇上问东问西,她早把能想到的东西都在心里顺过一遍,力图做到对答如流。
“你娘倒是一个才女,怎么会嫁给一个商户之子?”皇上又问。
“不过是北元都都没落的士族,娘家也就没了。”既然编过故事,而且坚信皇上详细调查过叶家的qíng况,她的话中有七分真,三分假。真的东西力求量大,家的东西力求关键。
“北元都?和元后是同乡啊。”皇上露出点缅怀的神qíng。
装!就装吧!派人把她qiáng行掳来,必定调查了所有的细节,叶家的每个人的祖宗十八代估计都查到底了,难道不知道石氏是北元都的人?
“你遇到什么家变,要跑到太府都来卖身为奴?”皇上又问。
于是石中玉把叶仲普宠妾灭妻的行为活灵活现的描述了一遍,因为有网络编辑的嫡子,若听者不是冷酷的帝王,一定会跟着伤心的。
这段话,导游九成真,唯独那个盒子没有提及。
“你和你哥哥是叶仲普唯一的嫡子女,为什么他要那么狠毒的对你们?”
“谁知道?也许他不喜欢我娘,所以就恨屋也及乌了你把。”她本想说这世上有很多禽shòu不如的人,但想到这位和老叶的行为有很多相似之处,就没敢说。
“那你娘去世后,就没给你们兄妹什么值钱的东西吗?”拉拉杂杂有闲聊了一堆后,皇上问,“如果那样,你也不至于如此凄惨。”
皇上表现(看不清)是有些怜悯的,但是终于大惊,来了来了,问到正题上了。
她早有准备,因而义愤填膺地说,“我们兄妹两仓促掏出来,我娘的东西被姜姨娘qiáng占了去,如今她也死了,我想要一件我娘的遗物当个念想,也不能够。”说着,还bī出几滴眼泪。
与此同时,她感觉胸口发闷,像有一块烧红的烙铁印在皮肤上似的。其实,只是那莫名花型的金饰造成的心理影响。当天她从石氏的拍为重得到它,后来就算被麻晕并带进皇宫,也一直死死攥在掌心。到了皇观,她用一条丝绳把它绑牢,就贴身挂在脖子上了。
等她有机会出去,一定要到海边,把那个盒子挖出来。
她回忆过,那滑行恶寒钥匙孔是完全相同的形状。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她就能帮到慕容恪了,绝不能有失。
她感觉皇上的目光如刀般瓜果她的脸,拼了命才保持着茫然的神色。她很清楚,身为皇上的那个老人阅人无数,她太嫩了,稍有不慎就会被看穿。
“去抄经吧。”好半天,皇上才又开口,“只要你老老实实,就可以在皇观中活到老。说不定机缘好,还能够成道。”
这是要把她永远管着啊。石中玉适时露出绝望的表qíng,如果这时还波澜不惊,就作怪过头了,反而会引起怀疑。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规规矩矩地躬身退下。回到自己房间,才敢松了一口气。
看来,皇上怀疑有秘密握在石氏手里,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这样想来,陵王大约是皇上的人,并不属于其他势力,在熙海布置力量也不是为了多这个海岛。
陵王和哥哥相jiāo,与八岁的叶明玉定亲,大约为的就是这件事吧?可是皇上为什么不qiáng夺呢?或者,就算贵为天子也不能触碰的东西,所以派了陵王去以这种方式盗取。想来,石氏手中若真有重要的物事,将来会chuáng给自己的亲生子女。于陵王而言,就算石氏手中并无威胁到皇权的东西,他不过是多一房小妾而已。
只是陵王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动了真qíng吧?
推断出这一点,石中玉的紧张qíng绪稍微好了些。陵王的目的不是天下,不是熙海,就与慕容恪没有冲突,两人就应该不会互相伤害了。
晚上,她躺在chuáng上,吧这些复杂的、令人头疼的事又顺了顺,才慢慢睡过去。在进入梦乡前,在如银月华的照耀下,她轻轻吐出四个字,必须说出来才能减轻痛苦的四个字:裕王殿下。
而在同一时刻,在遥远的额熙海,慕容恪突然觉得心悸,捧住了胸口。
“怎么了?”慕容楚问。
此时,两人是站在吊桥当中,在不用担心有人偷听的qíng况下说话。
石中玉失踪了好多天了,他们两个放下彼此的心结,联手查探了很久,却仍然没有消息。大寒小寒武功很qiáng,但当天只听到一声东西摔裂的声音,在到石中玉房间时,她人已经不见了。
摔碎恩对东西是石氏的灵位,这令人很意外,也猜测不透。照理,就算有人偷袭小玉,她也不会拿母亲的牌位来当武器。而掳走她的人武功之高,就连号称大燕第一高手的慕容恪也自叹不如。
叶明闻很着急,叶仲普也是。对于前者,妹妹就是他的心尖子。对于后者,嫡女是他攀附富贵的大好良机。对于父子两人来说,石中玉都是损失不起的。
不过,也留校级失踪消息被死死地瞒住了,因为慕容兄弟和叶氏父子都怕绑架者会狗急跳墙。对外,只说是旧病复发,要将养些日子。不过快一年的时间里,石中玉换的人缘太好,有不少人来探望,关系远的可以推脱,关系近的如叶二夫人、叶三夫人、族长夫人祝氏老太太等人,就不好拦着。
幸好大寒的身量和石中玉极为接近,又有慕容恪急招来的奇人异士做了人皮面具,隔着纱帘,哑着嗓子,竟然没有穿帮。
另一方面,不管是叶明闻也好,慕容兄弟也好,都不许任何动石中玉的东西,好像那样她就会自己回来似的。所以,她衣柜内藏着的、以自己为主角的chūn宫图的事,到没有人发现,枉费远在京城的某人日夜担心。
“没什么。”慕容恪回过神来,并没有告诉慕容楚,刚才他似乎感到石中玉在呼唤她。
第四章都赶一块儿了
“这事你怎么看?”慕容楚回到正题,“普通绑匪的话,不可能这么久不来提条件。小珏整个人就像突然消失了似的。要杀,也不会麻烦到把人带走再杀。”
“如果你我的力量,加上叶家在熙海的人脉还不能找到小珏,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慕容恪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一,是那些北魏刺客下的手,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针对的人是叶家兄妹,而不是你我。”
“二,是父皇。”慕容楚接下去。
兄弟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发现了肯定的神色。
“父皇的可能xing更大些。”慕容楚又说,“你知道,父皇身边有很多能人异士,在江湖和朝堂上名声不显,可却极为扎手。”
“我即刻进京。”慕容恪咬着牙说。
“慢着,马上找到父皇那儿,会引起父皇猜忌。”慕容楚阻拦,“如果真是父皇做的,他必有考量,小珏就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不会猜忌你。”慕容恪微微冷笑,“至于我,我并不在乎。”反正,父皇从来都在提防他。他们父子之间同叶氏父子一样,是敌人。只不过,没有撕皮脸罢了。
“七弟,不要莽撞。”慕容楚正色道,“就算你不在乎,也必须先回北疆,从那边带着大军往回赶。你得给父皇留下余地,他装作不知道你我在熙海,你不能bī他面对。那样,他可能不动你,但小珏呢?我也要速回江原,请表回京。”
慕容恪怔住,很快明白三哥说得对。
关心则乱,他平时很冷静的,但事关小珏,他的心就安宁不下来。他还很想叫三哥回到江原就好,不必上京,可还是因为事关小珏,他必须联合所有的力量。如果真是父皇把小珏捉进了宫,他就要面对恶仗,必须有人帮助。哪怕,三哥在某种程度上,是他的敌人。
“想过父皇为什么这么做吗?”慕容楚问。
“他不会允许有人对你我的影响比他更大。而且,他喜欢抓住一切筹码,却不喜欢别人不受控制的出现在他的计划中。”
“所以,你要冷静。父皇毕竟是皇上,bī得太急,不会在意杀一个女子。”
“我明白。”
“别忘记,另一种可能也是有。”慕容楚又说,“北魏刺客的动机,要排除才行。”
“我会查清的。”慕容恪想了想说,“但熙海这边,叶明闻这边,三哥要关照。我不想小珏回来后,发现她的努力全白废了。”
“放心,叶明闻不是无能之辈。我只要劝动他别入京,给小珏守着熙海的成果就行。”慕容楚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桥栏,“七弟,入了京,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但会想出来的。”慕容恪摇头,身形飘然而起,消失在黑暗之中。
慕容楚望着慕容恪的身影,不禁摇头叹息。
小珏,你知道吗?这个国家看似稳定,却是风雨飘摇。你一个商家之女,未有倾国倾城之貌,未有辉煌qiáng大之权势,可是却似乎连这江山也系在你的身上,全在你一颦一笑之间。这是什么?命运吗?!石中珏不知道自己是这么重要,事实上,她希望自己非常渺小,渺小到没人注意才好。可偏偏事与愿违,每天应付皇上就已经心惊胆颤了,没几天又来了个县后,后面还跟着个皇太孙。
皇后和皇太孙,是来探望浩一真人的。作为皇观中两名道士之一,天真小道长,也就是石中珏同学不得不出面作陪。另一名道士是谭公公,直接被命名为福道长,反正人人都知道他是充数的,不过是就近保护皇上而已。
至于皇上,并不算道士,是真人嘛,档次不一样。
见到慕容长天的一刻,石中珏感觉很亲切。皇太孙殿下一直温柔厚道的对待她,也是第一个知道她女xing身份的人。她有一种雏鸟心理,从心底中自然地把慕容长天当做是好朋发,共享秘密的那种。不过她倒不会莽撞到,见了面就扑过去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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