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_时镜【完结+番外】(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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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青年也不介意,只是窃笑:“沈爷口味与众不同,我等凡人不及而已。”

  这话倒是顺耳多了。

  沈恙看着人家前面两个人打伞,自己就一个,显得空空dàngdàng地,有些后悔:“早知便是小妾也该带一个,不……带两个来……”

  说着,他下了台阶,却直接将手中的伞往池塘里扔,淋着雨穿过了假山石亭,这才进了专门招待来客的三江楼。

  张廷玉已经落座,女客们在后面的四海楼,中间隔着一个颇为宽大的私户,约莫相距有十几丈,两楼相对坐落在石湖两边,只能隐隐约约瞧见影子。

  四海楼牵头挂着稀疏的珠帘就外头男客们的视线遮挡,里头倒是热闹非凡。

  刘氏跟廖大公子都在这里,女客们有的是有子息的,有的是没有的,这会儿都上来凑热闹。

  顾怀袖这时候只在一边看着,待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才坐过去:“瞧着招呼来招呼去,也是挺累。”

  刘氏年纪大了,眼角都有了皱纹,而今看着却是一副慈母模样:“等你有了孩子,便知道再累也是高兴的。”

  顾怀袖莞尔:“看您是甘之如饴了,我倒是盼着有那一天,不过天公不作美罢了。”

  刘氏跟她也算是熟识,廖逢源跟张廷玉要好,两家女眷便该时时走动着,只是张家一直在桐城,相隔太远,根本没办法联系。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聚聚,刘氏自然不敢怠慢顾怀袖。

  她拍着顾怀袖的手,笑得带了几分过来人的暧昧:“我这边有几个补身子的方子,你回头来我屋里拿。上回就想给你,可你们走得急,这回多待一些时辰,我叫人取给你。”

  这种事还能有什么方子吗?

  顾怀袖调养身子的东西也吃了不少,不过她还年轻,虽没孩子也没怎么多想,只是张府那边时不时有些什么闲言碎语地传,即便不在意,听了也烦。

  “那可多谢夫人好意,我便却之不恭。”

  正说着话,前面忽然热闹了起来,原来竟然是有一条大船下了水,竟然在湖面上开了个戏台子,请了江宁有名的寒昭班来唱戏。

  掌事丫鬟捧了戏折子上来,请诸位奶奶点戏,轮到顾怀袖,她瞧着都不是什么新奇细目,偶见了一出《青梅煮酒论英雄》,本想要点,回头一想又觉得不大合适,想着今日应景,点无可点,随手指了一出《梧桐叶》。

  本子递了出去,顾怀袖也就继续看着了。

  对面三江楼的爷们也点着戏。

  头一个递到沈恙的手里,他翻着戏折子,笑说道:“廖老板,你这生的可是个大胖小子,我若是点个打打杀杀的戏,可也不会吓到他?”

  廖逢源大笑:“沈爷您尽管点,我家小子胆子大着呢!”

  沈恙笑眯眯地点了一出《武松打虎》,接着又点了一出《火烧赤壁》,才把本子递下去。

  有人爱听戏,有人不爱,点着点着,很快到了张廷玉手里,他随手一翻,便点了《青梅煮酒论英雄》,也不看别的,便将本子递走了。

  沈恙就坐在张廷玉不远处,听见这一出戏名,便是眉头一皱。

  曹cao刘备煮酒论英雄,彼时刘备还是无名小卒,却不知张廷玉gān什么点这戏?瞧着他也不像是刘备。

  沈恙甩开了扇子,翘着脚开始听戏。

  他心神也没在戏上,只在对面某个看不见的美人身上。

  下头开始唱戏,顾怀袖点的一出《梧桐叶》竟然排在了前面,讲的是西蜀人任继图同妻子李云英分离,好几年之中杳无音信,后来李云英思君心切,将诗题在梧桐叶上,被任继图捡得,最终团圆的一个故事。

  到底还是这一出戏平时听的人少,甫一出来,便吸引了众人目光。

  下头青衣花旦扮相极好,想必戏班子在这江南也算得上是一流。

  故事qíng节倒还算是曲折离奇了,不过就是题诗在梧桐叶上这说法太扯,以至于看到后面,沈恙竟然笑出了声:“真是荒谬……”

  张廷玉只道:“看个戏罢了。”

  看个戏罢了。

  顾怀袖也不过就是看个戏,她看完了自己点的戏,回头来也困了,索xing跑去逗弄廖思勉。

  这边来的商贾妻妾都不少,不过都没见过顾怀袖,有些好奇她身份。

  刘氏只对人说是秀才娘子,称张二少奶奶,也没提顾怀袖那张英家儿媳的身份。

  秀才也是难得了,这里读书识字的没几个,能读书会写字并且写得漂亮的都是妾室,多半是瘦马,也不敢上来在这种场合跟顾怀袖等人攀谈。

  戏没到一半,顾怀袖就有些发困。

  刘氏叫人将大公子抱了,却自己下楼引着她往后园去,给她安排了客院,“看你困得厉害,这才什么时辰啊。这里是客院,专给宾客们安排的,二少奶奶您往这边走。”

  这院落距离唱戏的地方比较远,也听不见外头的声音了,丫鬟上来焚香,顾怀袖打量了一眼:“倒是个好地方。”

  外头荷风送慡,里面清香阵阵,布置也是赏心悦目至极。

  刘氏又叫人去取了她压在枕头底下的方子,塞给了顾怀袖,只说用了这方子,不出三个月必定能有消息。

  顾怀袖不置可否,道谢过了,才看刘氏又出去张罗。

  她打了个呵欠,只道:“我困得厉害,睡上一会儿,若是二爷问起来,就说我过来睡了。”

  “是。”青黛扶她躺下,又将钩帐松了,在外头守了一阵。

  顾怀袖躺着很快就睡着了,她做了个梦。

  她还是躺在这里,外头就是荷花池塘,睁开眼,便感觉鱼儿在荷叶周围游动,倏然间一条金色的小鱼儿就游到了窗前,奋力朝着窗前蹦跃。

  那感觉,像是鲤鱼跳龙门。

  顾怀袖在梦里头笑了,看那金色小鲤鱼跳得艰难,便取了一只百子迎福掐丝珐琅的浅底广口盘子,盛了水给放在窗台上。

  那鲤鱼再一跳,一下就跳进了她的盘子里,轻轻一阵游动,竟然又在水里消失不见。

  她正讶异,这鱼儿哪儿去了,便听见旁边不知哪儿来的丫鬟喊道:“金鱼到您肚子里去了!”

  而后,她低头一看,果然瞧见一只金鱼的影子在她腰前一块荷花绣案的缎子上游动,仿佛把这里当做了荷塘,顿时掩唇轻笑了一声:“原是条糊涂鱼儿,莫是投错了地儿……”

  四周忽然模模糊糊地,她听见了水声,又看见了泼天的乌云和雷电。

  没一会儿,眼前就完全模糊了。

  有人从窗前经过,说着什么话。

  顾怀袖努力听着,却是别人在谈笑。

  “这荷塘里竟然还有鱼儿,有意思……端个大碗来……”

  她忽然嗅到了清香味道,睁开眼睛,却将梦境里的东西都忘了,只隐约记得有个什么鲤鱼跳龙门,约莫是好兆头。

  张廷玉过几日便要进考场了。

  她微微一笑,看着屋里那一炉香都快燃尽了,料定时间不早,便伸了个懒腰起来。

  青黛靠在榻边睡着了,顾怀袖也没叫醒她,只是走到了窗前,外头一池碧荷,荷花已经开过,只零星见得到几朵,大半碧色一时全在眼底,赏心悦目。

  她睡了一觉起来,却是不大困了,正想要转身走,没料想远远的亭子里,一个人忽然笑出声来:“哈哈,看,我说它钻到我碗里来了吧?哈哈哈……”

  沈恙手里端着一只大的细瓷白碗,一条金色的鲤鱼在碗里游着,浑然不知自己已然出不去了。

  后面沈恙下属钟恒却是无奈一笑:“您还是这般小孩子心xing。”

  沈恙将那鲤鱼端到石桌上去,伸出手指去逗它,“看这小家伙多有意思?别人家的鱼都比我园子里的好……”

  又来了。

  钟恒头疼,在沈恙的眼底,别人家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他无奈极了:“您别这样说,您园子里那是太湖抓来的……”

  “哟,它还敢咬我!”沈恙一下缩回了手指,半晌大笑起来,“本想今日吃了它,这么有脾气,还是养起来的好。”

  他回头跟钟恒说话,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远处一扇窗后面闪过一道人影,透着熟悉。

  是她?

  沈恙皱了眉,心思一活泛,只将大碗递给钟恒:“你把鱼儿给爷收着,爷有事先去了。”

  钟恒哭笑不得,手里捧着只装鱼的大碗,狠狠叹气。

  沈爷呀……

  第九十九章天煞孤星

  顾怀袖见着沈恙,像是见着瘟神一样,唯恐他发现自己。

  倒也不是怕,而是烦。

  她直接退离开窗边,推醒了青黛,看时辰差不多了,直接朝四海楼走。

  脚步很快,顾怀袖直接从假山之间抄了近路,一眼便瞧见四海楼了。

  “张二少奶奶回来了。”

  刘氏一看,赶紧过来招待。

  顾怀袖脚步缓下来,敛衽一礼:“方才在客房睡一阵,却不知如今已经唱到哪一出了?”

  “正唱到《火烧赤壁》呢。”刘氏一指下面戏台子,便叫又叫顾怀袖上座,商贾家的奶奶们都已经打成一片,见顾怀袖又回来,也拉她来推牌九。

  顾怀袖叶子牌会一点,牌九却不大通,跟着学了一阵,忽然听见一名唇下有一颗朱红色小痣的妇人骂道:“哼,老东西又买了瘦马!”

  众人都在推牌呢,猛一听见这话,都愣住了。

  顾怀袖手里握了一副好牌,正起兴儿,随口便问道:“周家奶奶这是又怎么了?”

  这一位是扬州大盐商周亦得的夫人,人都喊“周大奶奶”,她嘴皮子特利索,兴许是因为唇下长了颗红痣的缘由,能说会道。

  这会儿一听顾怀袖问,她一面将手里的牌扔下去,“啪”地一声响,一面尖刻道:“前儿一阵扬州那个驼背三,拉了一溜儿瘦马下来,我家老爷相中了一个特狐媚的。你们看那边,正在上楼梯呢。”

  这些瘦马,买来就是给爷们消遣的,也不遵循什么礼法。

  爷们高兴,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这里远远瞧着那姑娘,果真是身段窈窕,一张脸被团扇轻轻遮掩着,虽看不清楚,不过一看那身子便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苏了。

  四海楼这边众人一瞧,酸气顿时就开始冒。

  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这边一群女人,那边也是一群女人,好戏就要上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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