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假装是我的哥们,”我说。“当初对我就像是母亲一般。”
“他发现你虐待过他。至少他认为,”部长快速他说,“你虐待过他。他脑袋里形成了这个观念,说你造成了他某个至爱亲人的死亡。”
“你是说,”我说,“有人告诉他的。”
“他怀有这个观念,”部长说。“他是个讨厌鬼。我们送他走,是为了保护他。还有,为了保护你。”
“好心,”我说,“你真好心。”
“你出院以后,”部长说,“什么顾虑也不必有了。我们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好工作,高薪水,因为你在帮助我们呢。”
“是吗?”我问。
“我们始终帮助朋友的,是不是?”他抓住我的手,有人喊道:“笑!”我不假思索地拼命笑,咔嚓咔嚓啪啪,拍了我和内差部长友好相处的照片,“好孩子,”大人物说。“好孩子。看,有礼物。”
拿进来的是一个亮晶晶的盒子,我看清了它是什么东西,是一台音响。它被搬到床边,打开,有人把电源线插入墙上的插头。“放什么呢?”鼻梁上架眼镜的人间,手里捧着各种亮晶晶的唱片套子。“莫扎特?贝多芬?勋伯格?卡尔·奥尔夫?”
“《第九交响曲》,”我说。“光辉的第九。”
真是《第九交响曲》,弟兄们哪。大家开始俏悄离去,我闭上眼睛躺着,聆听着可爱的音乐。部长说:“好孩子,”拍拍我的肩膀,然后离开了。只有一个人留下了,说:“请在这里签名。”我睁开眼睛签名,不知道在签什么,而且,弟兄们哪,根本不在乎。随后就让我一个人独享光辉的贝多芬《第九交响曲》了。
啊,真是美不胜收,呀呣呀呣呀呣。到了谐谑曲部分,我分明看到自己跑啊跑啊,提着轻巧而神秘的双腿,用长柄剃刀雕刻着嗥叫的世界的整个面孔。还有那慢节奏乐章,可爱的最后合唱乐章准备出来呢。
我真的痊愈了。
第七章
“下面玩什么花样呢?”
一伙子人里面有我,叙事者鄙人,另有三个哥们,分别是楞恩、里克和布力①。布力的名字引申自他的粗脖子,大嗓门,就像大公牛受惊了哇啦哇啦哇啦大叫。大家正坐在柯罗瓦奶吧的店堂里,议论着今晚究竟要干些什么?这是个既阴冷又昏暗的冬日,阴沉沉地,讨厌透了;幸亏没下雨。奶吧里面全是人,喝足了搀上速胜、合成丸、漫色等迷幻药的牛奶;它可以引领人们远走高飞,摆脱这邪恶的现实世界,进入幻境,观赏左脚靴子内呈现上帝和他的全班大使、圣徒,头脑中处处有灯泡炸开迸发。我们所喝的呢,是“牛奶泡刀”,这种叫法是我们想出来的,它能使人心智敏锐,为搞肮脏的二十比一做好准备,但这故事已经跟你们讲过了的。
【①布力,英语的意思是以大欺小,其根词有公牛的意思。】
我们穿着时髦的服装,当时时兴大脚裤,松垮的黑又亮皮大衣,翻领衬衣内塞着领中,还时髦用长柄剃刀刨格利佛,大半个格利佛剃得光秃秃的,只有两边才留些头发,不过,脚上还是老套套,大靴子非常爽快,踢起面孔来可瘪进去一块的。
“下面玩什么花样呢?”
四个人中数我年纪最大,他们都拥我做头儿,但有时我想,布力的格利佛中盘算着取我而代之,因为他个子大,嗓门大,打起群架来呐喊声哇哇哇的。但所有的计策都是鄙人拿主意,弟兄们哪,还有一件事,我知名度高,照片和文章等等见过报,而且四个人之中我的工作最棒,如今在国家唱片档案馆的音乐部工作,周末发工资时漂亮的口袋里装满了花票子,外加大批的免费唱片,供自己欣赏之用。
当晚,柯罗瓦奶吧里有不少的男女老少,嘻嘻哈哈,喝酒饮奶;可以听到音响放出的流行歌曲,是耐德·阿奇莫塔演唱的“那一天,对,那一天”,这打断了人们的交谈,盖过了人幻境者的念叨,“戈戈掉入虫虫喷雾满尖屠球”之类。柜台边有三个穿着人时的纳查奇姑娘,长头发没有梳齐,却染成白色,假乳峰耸起一米多高,非常非常紧的短裙,里面衬着白色泡泡纱;布力不停他说:“嗨,我们可以进去的,我们三个人。楞恩反正没兴趣,让他一个人与上帝做伴吧。”而楞恩不停地嚷:“卵袋卵袋,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精神哪去啦,小子?”突然,我感到既疲惫不堪,又精力旺盛,跃跃欲试,我说:
“出去出去出去。”
“去哪里?”里克问,他的脸孔活像青蛙。
“哎,就出去看看在伟大的外边有什么动静,”我说。可是,弟兄们哪,我感到非常厌烦,有点绝望,这些日子我常常这样感觉的。于是,我转向旁边坐着的一个家伙;整个地方都围摆着这种宽大的豪华座位,这家伙已经烂醉如泥,在念念有词地崂叨,我迅速地啪啪啪揍了他的肚皮,可是,弟兄们,他丝毫不觉得,只是念念有词:“车车德行,顶尾巴爆玉米花到底在哪里?”我们随后跑出门,融人冬夜暮色之中。
我们沿着玛甘尼塔大道走一程,那里没有条子在巡逻。看到一个老头从报亭买报纸出来,我就对布力说:“好吧,布力仔,想干就干吧。”这些日子,我越来越专注于发号施令,随后退到一边看执行。于是,布力揍得他呃呃呃,另外两个则绊倒他,踢蹬他,大笑着看他倒下,由他顾自抽泣着,爬回到自己的寓所。布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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