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的东边也越来越近。”
“我懂,我懂。你是说我们正从另一面接近地球,我们正在追赶我们的后脑
勺?”
波吉笑了:“后脑勺只是一个形象的比喻。你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后脑勺,而
是自己的镜面对称体。离开的巴尔托查和返回的巴尔托查心脏不在同一边——但
你们都会坚信自己的心脏是在左边。”
巴尔托查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老师。他没有听明白这些细节,但主要的结论听
明白了:“你是说,我们很快就会返回?”
“嗯,飞船的速度已经非常、非常接近光速,其误差在飞船的仪器上已无法
测量了,所以无法精确计算飞船上的时间速率——但它一定是极小极小,也许在
你眨眼的当儿,船外已过了1000万年,也许半天内我们就能返回室女超星系团、
银河系和太阳系。”
巴尔托查的思乡之情开始勃勃跳动,几乎按捺不住。不过毕竟他已经51岁了,
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叹息道:“可惜船外是数百亿年,地球已经不存在了。你
笑什么?”他奇怪地问,“这个结果很值得高兴么?”
波吉笑得更欢了:“不一定。”
“什么不一定?”
“船外不一定过了数百亿年。在这趟旅行中,我一直没告诉你另一种可能,
我不想过早给你一个飘渺的希望。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这种希望越来越可能了。”
巴尔托查很高兴,孩子气地央求:“什么可能?快告诉我吧。”
波吉警告:“不过还没有最后证实呢。”
“说吧,说吧。”
“好,我来告诉你。你难道没注意到船外的星空?如果是300 亿年之后的星
空,它们早该分崩离析了。这次环宇航行之所以被批准,是因为那时的科学家已
经发展了一种很有前途的理论,叫‘时空连续超圆体假说’。简单地讲,这种理
论认为时间和空间是不可分割的,当飞船从超圆体的宇宙中完成一个循环、形成
一条闭合的空间超曲线时,时间也会精确地接合成闭合曲线——我们将在出发的
那一时刻返回地球。”
巴尔波查用力眨着眼睛,难为情地说:“我听不懂,我太笨了。”
波吉安慰他:“你不必难为情,这个理论确实难以理解。你可以试着去想象
一个怪异的画面:一条首尾相接的时间之河,每一处的水都是向下流,但它们又
始终是平滑接合,没有扬水站和瀑布。”
巴尔托查闭上眼睛,努力想象着,但他很难拼出这样怪异的画面。波吉微笑
着,没有去打扰他。突然,舱内响起震耳的警铃声,波吉猛地站起来,脱口喊道
:“到了!电脑一定是发现了熟悉的星系!”
他马上开始对主电脑进行查询,波吉伏在他身后,连大气也不敢出。片刻后
波吉怏怏地停止操作:“不,是航线上发现了一颗超新星,飞船修正了航线,从
旁边绕了过去。”
他们感到了飞船的侧向加速度,窗外有强光一闪而过,飞船又迅速对准航向。
巴尔托查笨拙地安慰着:“不要灰心,也许下一次铃响就是到了。”
波吉露出笑意:“谢谢你的安慰,机器人是不会沮丧的。喂,刚才的解释你
听懂了吗?我可以再……”
又一次震耳的铃声。两人这次都不语不动,互相呆望着,巴尔托查强自镇定
着,但脸色慢慢发白。少顷,主电脑在三维屏幕上打出一行字:“怀疑进入室女
超星系团,准确率50%。”
“确认进入室女超星系团,准确率99.99 %。”
“再次确认,准确率99.9999 %。”
“第三次确认,准确率100 %。”
“减速系统启动?”
波吉看看同伴,两人轻轻点头,波吉果断地说:“启动!”
飞船抖动一下,向前方喷出眩目的白光。经历了短暂的失重后,很快达到了
反向的10g 减速。飞船内的重力环境变了,上变成下,下变成上。两人在空中飘
浮片刻后,落在天花板上。现在他们的头顶对着航线的后方,那儿仍是漆黑一片。
随着船速的减慢,位于航线前方(即此时的脚下)的光环极缓慢地扯开,从舷窗
外悄悄向上方漫升。
巴尔托查的激动自不必说,连一向自诩为没有感情功能的波吉也开心地笑着,
伸开双臂同伙伴拥抱,他干脆把这个小个子抡起来,在舱室里旋转着。
1522年9 月6 日,西班牙圣卢卡尔港破烂不堪的维多利亚号沿着瓜达尔基维
尔河缓缓驶来,停靠在码头上。18名孱弱的水手摇摇摆摆走上码头,仆地而跪,
贪婪地亲吻着祖国的土地。
一次划时代的伟大航行终于成功,可惜麦哲伦没能看到这一天。
飞船时间2551年12月,麦哲伦号飞船经过两个月的减速,降到1/2 光速,舱
外的星空已恢复正常,彩环消失了,星星重又撒回到天幕上。这张天体图与出发
时的天体图是镜面对称的,就像是从反面看天体图的透明胶片。但除此而外,各
星系的形状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波吉高兴地说,越来越多的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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