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静下来,千万双眼睛企盼着送别的一吻。巴尔托查夫人泪光潋滟,张开双臂
紧紧抱住丈夫,把湿润的嘴唇紧贴在他的双唇上。
时间在热吻中停滞。
欢呼声打断巴尔托查的绮梦,他推开妻子,贪婪地看了最后一眼,把她的容
颜刻在心中。然后向观众挥手致意,毅然跳下彩车。他在更衣室匆匆换了衣服,
少顷,他也出现在共生波三维图象中,头上带着MS公司赠与的帽子。
欢呼声再度响起,巴尔托查夫人——这会儿该称伊芙小姐了,因为飞船已经
离地——一次又一次把飞吻送给那位侏儒英雄。
桔黄色的光芒照彻天地,在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中,飞船缓缓起升并加速,消
失在湛蓝的天穹中。
1519年8 月某日,西班牙古都塞维利亚。圣玛丽亚。维多利亚大教堂庄严肃
穆的气氛笼罩着这座宏伟的哥特式教堂,在众人的注目中,皮肤黝黑的费尔南多。
麦哲伦跪在圣母像前发誓:誓死效忠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为国王寻找海外领地。
然后他从总督手中接过国王的御旗,恭敬地展开,人群不约而同地跪拜下去。
9 月20号,五艘装修一新的帆船停泊在圣卢卡尔港,他的妻子俾脱利同丈夫
流泪吻别。麦哲伦亲手在特立尼达号旗舰上升起指挥旗,两岸人群欢腾起来,麦
哲伦下令鸣炮启程。
人类历史上没有前例的环球探险正式开始了,这是一次命运难卜的航行。地
球究竟是不是球形?即使是球形,它有没有东西连通的水路?有没有吞噬船只的
巨洞,即传说中的海洋肚脐?……麦哲伦坚信自己能成功,他的自信其实是建立
在一条错误的情报上。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他是否还有勇气启程呢。
历史正是由许多偶然和歪打正着的失误所构成。
飞船时间2524年3 月,麦哲伦号。
飞船渐渐远离蓝色的地球,掠过红色的火星,向太阳系外飞去。飞船是以1g
的加速率均匀地增加着速度,正好在飞船内产生了类似地球的重力场。所以,连
从未接受过航天训练的巴尔托查也没有丝毫的不适,他就像坐在一个匀速上升的
大吊笼内,透过头顶的摄像系统(安装在磁力罩的中央)和四周的舷窗,兴趣盎
然地观赏着四面的星空,就象一个永远抱着新奇感的大孩子。
黑暗的天幕上嵌着明亮的星星,有几颗在快速移动着,它们是太阳系的行星。
“喂,波吉,你想吃咖哩豆吗?起飞时只允许我带20包,这是最后一包了。”
巴尔托查慷慨地说。
“谢谢,我已经关闭了吃饭功能。”
波吉身上装有足够使用一生的核能源。在地球上他也吃饭,那只是为了同自
然人类的习惯相容。现在他可以不受束缚了,可以扔掉自然人类所有繁琐的“不
良嗜好”了。
飞船舱十分宽敞,操纵台在船舱中央,它的前方是一个巨大的三维屏幕。波
吉可以在这里进行手动控制。主电脑室和机械舱设在地板下,那儿还有两间单人
起居室。巴尔托查在各处悠闲地巡视一番,停在波吉的背后,看着波吉在忙碌。
他突然真诚地说:“波吉,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波吉很奇怪:“为什么?”
“我知道,把我添加到飞船上为你增加了不少麻烦,其实我从来没有‘人类
正统’的观念,机器人也完全可以代表整个人类嘛。而且,我纯粹是个摆设,不
能帮你分担飞船上的工作。”
听着这些真诚的话,波吉不由得仔细看看他。在此之前,波吉确实对这个
“摆设”不屑一顾,现在他心软了,温和地劝慰道:“其实飞船是全自动操作,
我也没有多少事好干。怎么能说你是摆设呢,至少我们可以聊聊天,赶走旅途的
烦闷。”
巴尔波查高兴了:“机器人也会烦闷吗?”
“嗯……”波吉老实承认,“不会,至少我不会,我已经关闭了这些无用的
感情程序。”
“那你当然不会厌烦同我谈话了。”
“不会。”
“那太好了,我们有这么充裕的时间,请你向我详细解释有关环宇飞行的技
术问题,行吗?这些事我从来没有搞懂过——虽然是我提出了环宇探险的建议。”
波吉很喜欢他的诚实,微笑道:“行啊,请你稍候,我做完今天的例检。”
正前方的一颗星星已明显变大,大小像一颗榛子。波吉告诉他,这是半人马
座的南门二星,是离地球最近的恒星。飞船首先要绕过它,在它的重力场内加速,
这样就能大大提高收集氢氦粒子的效率。检查完毕,他在驾驶椅上转过身:“好
了,你问吧。”
巴尔波查立即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宇宙真的是一个超圆体吗?你只要一
直往‘外’走——最终将回到原处?”
“对,这种超圆体假说是爱因斯坦最先提出来的,目前已被广泛认可。你不
妨想象一个克莱因瓶,假如一个二维生物沿着瓶的曲面,按任意方向一直向前走,
在三维空间中,他就能从瓶里走到瓶外,再返回到瓶内的出发点。宇宙就像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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