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兹伯格的作品获得很多荣誉:他的长篇小说《超越阿波罗》(1972)获首届当年最佳小说约翰·W·坎贝尔纪念奖。他的两个短篇和一部长篇小说进入星云奖提名的最后名单。他的小说《格尔尼卡之夜》(1974)被乔伊斯·卡罗尔·欧茨在《纽约时报》上作为一部文学作品给予评论。他的小说集《在梦幻之乡》也在《纽约时报》上受到评论。他的《下降中的宇航员》(1971)、《覆盖》(1972)、《赫罗维特的世界》(1973)、《银河系》(1975)和《诗人》(1976)等均获评论家的青睐。他“回到”科幻创作之后,出版了一本颇有见地的评论集《夜间引擎:80年代的科幻小说》(1982);不少作品经常获雨果奖和星云奖提名。另外还有《火力交叉》(1982)、《重塑弗洛伊德》(1985)等作品发表。
马尔兹伯格为科幻小说所包蕴的无限潜力所吸引,而他内心对它的热爱导致他开始写作科幻。然而他的气质和艺术观都引导他使用一般的科幻小说传统来创作科幻以作为人类阴暗处境的一面镜子。读者在马尔兹伯格的作品中能感觉到信仰的愿望与内心的怀疑和悲观之间的冲突;这是对达到目的成功可能性的怀疑和悲观,尤其是对人类相互交流和爱心的怀疑和悲观。他的人物往往是历经挫折的、忧郁的、孤立无援的和苦涩的。正如道格拉斯·巴伯在《20世纪科幻作家》中所指出的,他那些人物的困惑,“把科幻小说主题的弱点暴露在艺术的阳光之下”。所有这些,使传统的科幻小说读者不喜欢马尔兹伯格的作品。其中有些作品,包括《在行星的殿堂里集合起来》(用化名奥唐纳发表,1971)、《银河系》(1975)和《赫罗维特的世界》探讨了科幻作家的困境,尤其是他们的工作条件,以及对他们苛刻的要求,并表现马尔兹伯格的看法,认为写好科幻小说是不可能的。
《离异》最初发表在《反面乌托邦遐想》(1975)上;小说涉及了马尔兹伯格几个永恒的主题。一个是反面乌托邦的未来——一个人口过剩的世界(“居住着比正常多五倍的人口”,故事的叙述者以不容置疑的精确重复了多次)。第二个主题是无处不在、泛滥成灾的官僚主义(也许这是马尔兹伯格在纽约两个公众机构中工作经历的反映)。对此,故事的主人公起初只是顺从,进而只能屈服了。第三个主题是困惑。在这里,主要是指对性的困惑,并成为小说的贯穿始终的隐喻,成为主人公不由自主的行为的动机,也成为他对社会离异的动机(甚至包括对他自己离异),直到高潮(极端兴奋)的一刻。然后,在退缩(离异)的余波中,建立了让主人公与控制他的世界的力量愉快合作的气氛,包括性。
从风格上来说,小说表现了马尔兹伯格对语言、句子结构、散文节奏以及对典故、形象、比喻和理解等方面的关注。正如巴里·马尔兹伯格在《巴里·马尔兹伯格最佳小说选》的前言中所指出的,《离异》也是模仿阿尔弗雷德·贝斯特的作品;马尔兹伯格非常钦佩贝斯特。他尤其赞赏贝斯特的《5,271,009,》;从中他吸收了贝斯特那种冷漠的叙事风格、面对面的讲述方式、选用古怪的动词和名词,却可怪得恰如其分,以及有时插入一些法语。他也赞赏贝斯特的《令人多情的华氏度》(《科幻之路》第三卷),从中他吸收了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之间叙述角度的转换。然而,马尔兹伯格的借鉴有其自己的目的。贝斯特运用叙述观点的转换,表现了主人和机器人之间越来越大的困惑。马尔兹伯格用此手法来表现主人公由于丧失异性交媾活动这种每月一次的义务和权利后所产生的离异感。而法语的使用(即所谓“爱的语言”)乃是主人公所说的神经衰弱的结果。
从根本上来说,小说要表现的是关于理解。一方面,主人公认为他理解自己的处境:“这一突如其来的觉悟使我的内心就像一个充满了摇头眨眼的聪明鱼的灰色池塘。我全身心地冲向池塘,把水花泼得到处都是,一边走一边叫喊着断断续续不可理喻的法语。”然而,到头来,这位主人公拒绝了情感交流和理解的可能性。这不仅仅是慑于官僚政体的威胁,也因为他之所以需要理解只是出于生理上的压力。
《离异》[美] 巴里·马尔兹伯格 著
我大汗淋漓地来到塔楼。步行穿过城镇使我呼吸急促、双腿发软和精神恍惚(我还常常产生种种无谓的猜想,请原谅,这是老毛病了)。我身上的肌肉在不听使唤地颤抖,不过总算到了。我在一张空桌前站了一会,大口大口地吸进氢化02气体(塔楼的一大吸引力就是它提供纯氧的空气,在这些困难、崩溃的年代里,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然后朝侍应生喊叫,“过来!”我冲着发亮的墙、崭新的走廊和供气管道大喊,“我需要服务。Je bien attendu。Je desiree a fornication。”①
【① 法语:“我等了好久了。我需要通奸。”】
一个穿飘垂外袍的中性侍应生出现了。塔楼里的一切都是为了取得表面效果而设计的,可谓外强中干。然而,你必须忍受。这个世界是塑性的。这个世界是腐败的。出入于这个世界仍然是没有其它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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