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博妈妈,我想对你谈一件事,不想让别人知道。”
妈妈点点头,让我进屋,把门关上。我很少来控制室,早年来过两三次,已
经没有什么印象了。控制室里尽是硬帮帮的东西,很多粗管道通到外边,几台机
器蜷伏在地上。后窗开着,有一架单筒望远镜,那是若博妈妈终日不离身的宝贝。
这边有一座控制台,嵌着一排排红绿按钮,我扫一眼,最大的三个按钮下写着:
“空气压力/ 成份控制”、‘温度控制“、”玛纳制造“。
怕若博妈妈起疑,我不敢看得太贪婪,忙从那儿收回目光。若博妈妈亲切地
看着我——令我痛苦的是,她的亲切里看不出一点虚假——问:“小英子,有什
么事?”
“若博妈妈,有一个想法在我心中很久很久了,早就想找你问问。”
“什么想法?”
“若博妈妈,你常说我们在地球最偏远的地方,可是——这儿真的是在地球
上吗?”
若博妈妈注意地看着我:“哟,这可是个新想法。你怎么有了这个想法?”
“我看到一些蛛丝马迹,它们一点点加深我的怀疑。比如,天房内外的东西
明显不一样,树木呀,草呀,动物呀,空气呀。打开密封门时,空气会嗤嗤地往
外跑,你说是因为天房内的气压比外边高,还说天房内的一切和地球那边是一样
的。那么,‘地球那边’的气压也比这儿高吗?它们为什么不嗤嗤地往这边跑?”
“真是新奇的想法。还有吗?”
“还有,你给我们念书时,曾提到‘金色的阳光’、‘洁白的月光’,可是,
这儿的太阳和月亮都是红色的。为什么?这边和那边不是一个太阳和月亮吗?”
“噢,还有什么?”
“你说过,一个月的长短大致等于从满月经新月到满月的一个循环。可是,
根本不是这样!这儿满月到满月只有16天,可是在你的日历上,一月有30天,31
天。若博妈妈,这是为什么?”
我充满期待地看着她。我提出这个问题原本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好乘机开
始我的侦察,但现在这个问题真的把我吸引住了。因为,这个疑问本来就埋在心
底,当我用语言表达出来后,它变得更加清晰。若博妈妈静静地看着我,很久没
有回答,后来她说:“你真的长大了,能够思考了。但是很遗憾,你提的问题在
我的资料库里没有现成答案。等我想想再回答你吧。”
“好吧,”我也转移话题,指着望远镜问,“若博妈妈,你每天看星星,为
什么从不给我们讲星星的知识呢。”
“这些知识对你们用处不大。世上知识太多了,我只能讲最有用的。”
我扫视一下四周:“若博妈妈,为什么不教会我用这些机器?这最实用嘛,
我能帮你多干点活啦。”
我想,这个大胆的要求肯定会激起她的怀疑,但似乎没有,她叹口气说:
“这也是没用的知识,不过,你有兴趣,我就教你吧。”
我绝没想到我的阴谋会这样顺利。若博妈妈用一整天的时间,耐心讲解屋内
的一切:如何控制天房内的氧气含量、气压和温度,如何操纵生态循环系统并制
造食用的玛纳,如何开启和关闭密封门,如何使用药物……下午她还让我实际操
作,制造今天要用的玛纳。其实操作相当简单,在写着“玛纳制造”的那排键盘
中,按下起动钮,生态循环系统中净化过的水、二氧化碳和其它成份就会进入制
造机,一个个圆圆的玛纳从出口滚出来。等到滚出58个,按一下停止钮就行了。
我兴奋地说:“我学会了!妈妈,制造玛纳这么容易,为什么不多造一些呢,为
什么让我们那么艰难地出去找食物呢。”
若博笑笑,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今天是你制造的玛纳,你向大伙儿
分发吧。”
我站在若博妈妈常站的土台上,向排队经过的伙伴分发玛纳,大伙儿都新奇
地看着我,我一边发一边骄傲地说:“是我制造的玛纳,若博妈妈教会我了。”
乔治过来了,我同样告诉他:“我会制造玛纳了。”乔治点点头,重复一遍
:“你会制造玛纳了。”
我忽然打一个寒颤。我悟到,两人在说同一句话,但这句话的深层含意却不
同。晚上,乔治悄悄拉上我,向孤山上爬去。今天月色不好,一路上磕磕碰碰,
走得相当艰难。终于到了。他领我走进山腰一个山洞,阴影中已经有五六个伙伴,
我贴近他们的脸,辨认出是索朗、萨布里、恰恰、娜塔莎和良子。我的心开始往
下沉,知道这次秘密会议意味着什么。
乔治沉声说:“我们的计划应该实施了,英子姐已经学会制造玛纳,学会控
制天房内的空气循环系统。该动手了,要不,等若博再把我们赶出去30天,说不
定一半人死在外边。”
大家都看着我,他们一向喜欢我,把我看作他们的头头。现在我才知道,这
副担子对一个10岁的孩子太重了。我难过地说:“乔治,难道没有别的路可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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