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同我们吵嘴,没有。但是您知道……她自己从来不打电话,从来不请客。如果我去看她,她当然没有撵我走,也让座,招待,同我说话。但是我始终觉得,她不需要这些。她认为是负担。她不需要我。尼娜·博热诺克还为此抱怨过她。据我看,她连丈夫也不需要。”
“孩子们呢?”娜斯佳问。
“孩子们另当别论。她的全部身心都在他们身上。只能谈谈孩子,只有孩子们使她感兴趣。这样的情况可以举出两三次来,然而每一次都让你明白,这种生活中有一种只有麻木狭隘的加利娜而绝不是你能享受得了的东西,这您知道……社交愿望在逐渐消退。”
“莉季娅·瓦西里耶芙娜,关于这方面的情况,能详细一点吗?”娜斯佳请求道。
莉季娅·叶芙捷耶娃没有说加利娜怎么委屈了她,怎么说过让人不愉快或者伤人心的话。加利娜总的说来是一个安分守己、温柔随和的人。但是自从生了伊罗奇卡之后,她好像变得深沉了,陷入了一个显然只有她才能体味的给她带来欢乐的世界。她不愿意同任何人分享这份欢乐。在伊拉5岁、二女儿娜塔莎2岁时,莉季娅有一次到捷列辛家做客,给孩子们带了礼物。送给伊拉的是精美的看图识字课本,送给小姑娘的是极好看的连衣裙。加利娜收下了极好看的小连衣裙,但是随手就把识字课本放到了一边,却没有让女儿看。
“你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客人对小姑娘说,试图引起她对礼物的注意,那是她满怀爱心挑选的。
但是加利娜从她的手里简直是夺过书本就塞进了远处的柜子里。
“她不需要这种东西。”她严肃地对叶芙捷耶娃说。
“为什么不需要?让她学习阅读,她已经大了。”莉季娅表示异议。
“她有另外的使命。”加利娜回答。
几乎经常都这样。她说出一些莫名其妙、语带玄虚、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也不认为有必要给女友一个合乎常理的解释。随着时间推移,这一点变得越来越明显,愈来愈使周围的人难堪。捷列辛一家逐渐失去了所有的熟人,谁都不想上他们家去了。在娜塔莎之后,奥列尼卡出生了。然后是巴甫利克。捷列辛夫妇所有的孩子身体都不好,经常不是生这种病就是生那种病,为孩子们所累的加利娜,大概既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同女友们保持关系、出事之前的两年,莉季娅就停止给她打电话或者走动了。加利娜似乎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有一天,莉达在街上离自己家不远的地方碰到加利娜的丈夫列昂尼德·捷列辛和10岁的伊拉,列昂尼德特别不好意思,伊拉倒还平常,大声说:“我们去看爸爸的朋友格里沙叔叔,他生病了。不过您别对妈妈说看见我们了,好吗?要不,她会骂人的。”
“骂人?”莉达奇怪极了,“妈妈为什么要骂人?你们又没有做什么坏事。”
捷列辛更加不好意思了,亲昵地摸摸女儿的头,无奈地看了莉达一眼。
“伊罗奇卡,快去面包铺,我们俩都忘了给娜塔莎买巧克力了,拿着钱。”等小姑娘手攥着钱走远一点,列昂尼德说,“莉达,真的别对加尔卡说见到我们了,好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做了什么事情害怕成这样?”
“没什么,我们什么也没有做,看了看格里沙·萨姆索诺夫,他生病了。”
“这有什么?”
“加尔卡不能容忍他。不许我们同他见面。如果让她知道我还带着伊拉,她可能要打死她。”
“上帝,格利什卡有什么地方让她不满意了?我可知道你们,你和他是最要好的朋友,加利亚一向待他不错。是不是他们吵架了?”
“好像是吧。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有一天她对我说,‘你保证,以后不再跟萨姆索诺夫来往。’其他的她什么也没有解释。你知道加尔卡,她说怎么样就得怎么样,干干脆脆,不作任何解释。问与不问都一样,什么也问不出来。她微笑着责备地看着,不说话,直到你开始觉得是自己错了。不过她同格里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不假。要知道我想同他谈谈,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而他微微一笑说:‘你,廖尼亚,原谅我,我没有得罪你的妻子。但是你也别生她的气。我们犯不着同自己的女人一般见识。她不许你同我来往,——看在上帝面上,我们就悄悄见面,不声不响不张扬。’”
“还是什么也没有弄清楚?”
“没有,”列昂尼德摇摇头,“不过,我想,这件事连一个空蛋壳也不值。加尔卡迷信宗教,我认为这很正常,她喜欢就由她去。而格里沙——他非常好斗,好挖苦人,说话刻薄。也许,他胡说了什么对上帝或者教堂不恭敬的话,她就生气了。”
“你同她生活得很沉重吧?”莉达同情地问。
“我爱她,”捷列辛简单地回答,“我爱她本来的样子。也许别的人跟她在一起真的感到压抑。尼娜·博热诺克非常委屈,还有你,莉杜尼亚也是,我看得出来。加尔卡把所有的女友都赶走了,她谁也不需要。所以你别告诉她我们去看格里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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