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到不了。”
“原来如此!这么远的路程,您也不会很快到达。您是英国人吧?”
“是的。”
“什么身份?”
“勋爵。”
“噢!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个头戴圆形帽勋爵!我得仔细看看您。大叔,你出来,这个人不会伤害我们的。我愿意相信他的话。他好像有点儿神志不清。”
这时在毗邻的波浪状丘陵的高处出现了两个人,他们刚才在那里的草地上躺着,一个是高个子,一个很矮小。两个人的穿着完全一样,像地道的西部男子那样,全是皮制品。甚至他们那有宽边帽檐的帽子也是皮的。高个子像一根木柱似的直挺挺地站在山风上。矮个驼背,长着一个鹰钩鼻子,犹如短刀那样尖。他们的枪是陈旧的、长的来福枪。矮个的驼背将枪托竖在地上,枪管的口比他的帽子还高出了一些。高个者一声未吭,矮个子又继续说了:“先生,您还不走,我们就开枪啦!咱们的事还没有完。”
“咱们打赌好吗?”英国人面向山冈问道。他的脸突然显得有点生气勃勃。
“赌什么?”
“赌十美兀或者五十或者一百美元,随你们的便。”
“怎么个赌法?”
“我击毙你们先于你们击毙我。”
“那您就输定啦。”
“是这样吗?很好,这么说,咱们就赌一百美元吧!”
骑马人伸手去抓子弹袋,把它挪到前面打开,取出几张钞票。那两个站在高处的人惊讶地相互对视了一下。“先生,”小矮个喊叫道,“我以为您在草原上总是随身带着满满一口袋钞票呢!”
“要是我身无分文,我能打赌吗?赌一百美元好吗?或者更多?”
“我们没有钱。”
“这没有关系。”
“我暂时借给你们,待你们有钱时再还。”
此人说话一本正经,高个子惊讶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驼背则愕然叫嚷道:“借给我们,待我们有钱时再还?照这么说,您肯定赢啰?”
“是的。”
“但是,先生,为了赌赢,您得击毙我们先于我们击毙您。作为死者,我们无法还钱给您!”
“还钱不还钱,无所谓,反正我赢了,我有的是钱,用不着你们的钱。”
“大叔,”小矮个对高个子说,“这人真是老牌的英国勋爵。他那样拍拍他的钱包,这更证实了我们的设想。我们要下山到他那里去,更靠近地看看他。”
他大步流星地下来,高个儿直挺挺地尾随着他,腰板笔直,好像他体内有一根杆儿。在波浪状的山谷下面,驼背人说:“把您的钱放回钱包里吧!打赌打不成了。您接受我的规劝吧:不要让任何人看见这个子弹袋!不然,您可能会把命送掉。”
“很好,”骑马人点点头,“谢谢你的善意劝告。请允许我提几个问题!您贵姓?您是什么人?”
这些问题是向小矮个儿提出的。
“您在这儿人地生疏,因此您才这样提出问题。从密西西比到圣弗朗西斯科,人们都知道我是个老实巴交的猎人。现在我们是在进山的途中,进山是为了探访一个我们可以加入的捕海狸人的团体。”
“很好!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们的姓名对您没有什么用处。大家叫我驼子比尔,因为我驼背;我这个同伴,是以枪杆子大叔出名的,他那么直挺挺地周游世界,仿佛吞吃了一根枪炮的通条似的。好吧,就这样,您已经了解我们了,现在您也该向我们讲讲您自己的情况了,要实话实说,不要讲什么愚蠢的笑话,您要在草原上干什么?您的生命在这儿……”
“呸!”勋爵打断他的话。“我要在这儿干什么?想要熟悉一下草原和岩石山脉。然后到圣弗朗西斯科去。世界上什么地方都去过,惟独还没到过合众国。你们还是到你们的马儿那里去吧!我是说,你们也有马,虽然我还未见过它们。”
“我们当然有马,它们在山的后面,我们在那里歇了一会儿。”
陌生人下马,在波浪状的山谷里继续前进,他走在那两个人的前头。在波浪状的山后,有两头俗称老马、雄山羊或者驾马的牲口在吃草。他的牲口像一只狗一样跟在他后面跑。那两匹驽马想要接近它。它怒冲冲地嘶鸣,向它们拉去,想把它们撵走。
“真是好斗的家伙!”驼子比尔说,“看样子不合群。”
“哦,不对!”勋爵说道,“我的牲口知道我与你们还不是很熟识,想要同你们的马暂时保持距离。”
“它真是那么聪明吗?看不出来。看样子好像是一匹农用马。”
“嗳!它是一匹地地道道的库尔德斯坦牡马。”
“原来如此!这个地方在哪儿呢?”
“在波斯与土耳其之间。我在那儿买了这头牲口带回家来。”
英国人泰然自若地说话,仿佛把一匹马从库尔德斯坦运到英国、又从英国运到合众国这边来,就像把一只金丝雀从哈茨山带进图林①森林中来那样容易。两个猎人悄悄地互递眼色。他悠然自得地坐到他们俩先前坐过的草地上。那里有一只已切开、昨天已烧烤过的鹿腿。他抽出短刀,割下一大块开始吃起来,好像这块肉非他莫属似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德]卡尔·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