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手_[德]卡尔·麦【完结】(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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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跪射。在这个时候,为了不引起同伴们的惊慌,你不能把你的打算告诉他们。否则,他们会通过他们的态度、神情、眼色、突然沉默等,使敌人产生怀疑,他是否被发现了。如上所述,这是最难的射击方式。如果有上千名优秀射手接受跪射训练,很可能只有几名射手击中目标,尤其是在晚上。这种技巧一定要长年累月不间断地练习。光持久训练还不够,还要有先天条件。我是向温内图学的,除我们两人外,很少有人从他手里得到过好分数。他们往往射不准。可是,他这位不可逾越的高手,哪怕是用西部人的任何一支枪,哪怕在漆黑的夜晚,也没有出现过一次跪射失误。我从没有看见过他的子弹打不中目标的情况。

  直至今日,我还高举着我的武器:亨利枪、猎熊枪。这两件武器都是极其宝贵的财产。对我来说,温内图的银盒更为宝贵。他在世期间,我总是怀着一种神圣的敬畏心情观赏它或接到手里欣赏。他被打死的时候,我们把他抬到马背上,他所有的武器都随他葬在墓里。几年以后,我带着我当时的同伴们追赶一支印第安人的部队,正好看见苏人在掘他的墓,想抢走他的东西。经过激烈的战斗,我们撵走了他们。他们是打他的银盒的主意。我作为他墓地的保护人,不能老是呆在梅茨河边,不能等到他的墓重修,于是取出了他的银盒,使之为世界所熟知。苏人得知所埋武器被取走,就把墓给毁了。现在,这件漂亮的武器还挂在我的书桌旁边,位于霍肯的老“枪”和我的猎熊枪之间。我在讲述银盒的时候,把它捧在眼前,看到这件从未离开过他的武器,我感到痛心疾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许是我惟一的好朋友。他赋予朋友这个词以真正的、最尊贵的、最高尚的意义。

  话说温内图的目光正对着水的方向,枪托对准着对面的灌木林。那儿藏着一个人,是应该挨子弹的。我马上卧倒,握住枪杆,也抬高右膝盖。我与哈默杜尔还谈着话,好像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身上一样。我的眼帘半睁半闭,通过睫毛注视着灌木林。我刚刚完成这个动作,灌木林中就伸出一杆枪,对准着我。我还没有来得及把枪杆对准这个目标,枪就响了。而在同一时刻,温内图的银盒也响了。对面发出一声叫喊,温内图击中了目标。我挨了一枪,受伤的是腿,或者说是大腿。

  过了一会儿,对面灌木林中发出一阵嘎嘎的响声,紧接着是一片寂静。这条河在此处大约有三米半宽。尽管如此,温内图以无比迅速的力量一跃而过,跳进了灌木林。

  我也迅速翻身上马,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同伴们都跳起来,赶快用脚踩踏燃烧的木头,将火熄灭。我也这样做,免得成为再次射击的对象。

  然后,我们仔细听。

  经过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大约半个钟头,我的腿痛起来了。我摸了摸痛处,摸到一手血,我受伤了。对面,发出温内图响亮的声音:

  “把火重新点燃!”

  我把还有余光的柴堆到一起点燃,又加进一些细木片,看见他站在对面水边,手里牵着套索的一端,套索的另一端捆着一个躺在他旁边的人。在我们事先没有接他的情况下,他又是一跃跳了回来,然后拖过来那个一动不动的人体。那人掉到水里,我们帮他把那个人拖过来,他对我们说:

  “我看见那边一张脸,对他开了一枪。那边还有一个人,我没有看见。他也开了枪。我跳过去,看看是不是还有人,听到一个人在逃跑,便跟上去。灌木林那边有五个骑马的人,七匹马,逃跑者赶到那些人身边,说他打中了老铁手,可是他的同伴被温内图打死。他们都是白人,一个红色人也没有。那个跑回去的人讲一口纯正的英语。他们又等了一会儿,那个被温内图击毙的人还没有回来,逃跑回来的人便说:‘他死了,否则应该回来或者呼喊救命。我们必须离开,因为他们会来找我们。不过,我的愿望已经实现,我的仇报了,老铁手死了。’温内图听到他的朋友的死讯大吃一惊,重新爬到射击的目标,找到了被击中者的尸体。他用套索把他绑住,要求重新点火。他见到他的兄弟老铁手还活着,好不高兴。”

  “那些白人可能是谁?”特里斯柯夫问。“肯定不是歹徒。他们还不可能到达这儿。”

  我低头看了看死者,阿帕奇人的子弹准确无误地打进他的额头。我马上认出他了:斯宾塞流氓集团的一名成员。大家原来只注意尸体和温内图,现在温内图的目光逐渐由躺在草里的尸体转到我身上,不由得惊叫一声:

  “哎呀,我的兄弟受伤了,被打中了。血流得很多。危险吗?”

  “我看不危险。”我回答。

  “伤了骨头没有?”

  “没有,我还站得起来。”

  “可这是一种少见的伤口。在我兄弟休息的位置上,是根本不可能被打中的。”

  “我刚才说过,这是一次意外,子弹打在岩石上,反弹到我的腿上。”

  “这可不妙,反弹的子弹会引起剧痛的,快让我看看伤口。”

  “最好不要在这儿看。我们必须离开!”

  “由于对面那六个白人?”

  “是的,我们的火重新点燃了。他们要是绕回来,会对我们极为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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