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尼西,本尼西!”他在远处就叫唤着,“你是活的还是死的?”
“我活着!”我答道,“我甚至感觉特棒。”
“感谢安拉,万分感谢!”
他从马背上下来,扑在我旁边的地上,抓住我的两只手说:
“怎么会跳进这样的水里?你喝水了?”
“喝了。味道与达比拉客栈老板的啤酒差不多。”
“我宁愿不品尝。安拉,安拉,你消失在河中的时候,我多么害怕!一个女人那么值得你冒生命危险?”
“当然值得!为了汉奈赫,为了女儿和妻子中最可爱的人,你不敢?”
“敢。可那是汉奈赫呀!而这个女人是什么人?是你的未婚妻,还是妹妹?你爱过她?她会做你的太太?”
“这个女人是一个人,当时处在死亡线上。而我,并不需要怕水。”
“可是,这条河今天发脾气了。你看看它多野蛮,因为它的贡品被拖走了。我把烈马带来了,因为你不能走路。上来!我们必须找个地方让你烘干衣服。”
“我的武器和其他东西在哪儿?”
“我全部拿来了。枪挂在马鞍上。”
“小船上的其他乘员呢?”
“两个划桨人被我们拉上渡船,可是裁缝掉进了水中。”
“他淹死了?”
“没有。魔鬼还不想知道他的情况。我看见他和他的老马在游泳。你要找他?”
他重新站起来,侦察苏耶夫的下落。然后,他指着上游。
“他和他的马都在那儿。”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见那个告密者在上游离我们很远的地方,抓着他的马的尾巴,由马拖着。人和马都在靠岸。那匹老马确实是只宝贵的动物。
“要不要上去敲他的鼻子,如果他从水中出来的话?”哈勒夫问。
“不要。苏耶夫已经够恐惧的了。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可是,他会逃脱的。你这个样子,能追赶他吗?”
“让他走!我们还会赶上他的。”
奥斯克和奥马尔也为我的水上旅游成功而兴高采烈。这次旅游根本没有列人我们的议事日程。我们被铁路工人包围着。他们齐声欢呼,要我到他们的一个工棚里的炉边,赶快烤干衣服。这当然是我急需的。因此,我上马往回骑,裁缝正好在这个时候上岸。他现在干什么,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我用不着控制我的马。这事由工人们管着。他们牵着缰绳,甚至拽着鞍子,其他人走在前面、旁边或后面。我几乎是被簇拥着凯旋,一次湿淋淋的凯旋。水从我衣服直往下面流,然后沿靴子滴落下去。我回头看了一下,见苏耶夫的马驰骋在田野上。马和人好像丝毫无恙。
哈勒夫注意到我的目光,脸色阴沉,用拳头威胁那个骑马人,口中念念有词:
“安拉高贵,杂草寿长。安拉创造,安拉消灭。”
平底船靠在右岸,船夫和三个伙计站在那儿,看见我过来,就提高嗓门用庄重的朝圣者的声调喊:
“一千次感谢神圣的哈里发,一万次赞美先知,十万次夸奖万能的安拉吧。他们在危险时刻保佑着你。我看见你掉入水中,心脏僵硬得像一块石头,灵魂哭泣出带血的眼泪。现在,我看见你安然无恙,我的精神充满欢乐,因为你将恪守诺言,给我所答应的酬金。”
这是一段意思短、时间长的讲话。我拒绝道:
“我不知道有什么诺言。”
“那就是水把你弄错了。想想,当你的陪同拿鞭子警告我们,要我们加快的时候,你说过的话吧。”
“我的记忆很正常,记得每一句话。你要求酬金,我什么也没有说。”
“长官,我要控告你!你的思想是如此软弱!你没有反对、你应当是同意我的建议。你如果拒绝给酬金的话,你本是应该解释清楚的,因为你实际上并不打算履行诺言。所以,我们一定要得到它!”
“尽管如此,如果我还是不给呢?”
“那么,我们被迫惩罚你的灵魂,把你当做一个不遵守诺言的人。”
但是,他这句话惹起了麻烦,不是由我,而是由工人们。他坚持要我付酬金,这是我并没有答应的事;他就讲出侮辱我的话,人们便感到气愤。他马上被抓住,十个、二十个拳头落在他的头上。
“住手!放开他!”我的声音压倒了人们的喧闹声,“我给他酬金!”
“这不必要!”一个人对我说,“他从我们这儿得到,你看。”拳头又落在那老头的身上。
“住手,住手!”老头说,“我不想要!”
他挣扎出来,赶快上渡船,他的三位英雄早已自顾自地进入安全状态。这时,他施展了快捷本领,与我事先观察到的那种慢吞吞的作风完全相反。他甚至忘记了,不吹口哨是不开船的。哨子掉在地上,他也不管。一个工人把它捡起来,笑着扔到船上。船工不去捡哨子,而是去抓链子,以便尽快离开河岸。当他与我们之间划出一个水带的时候,他就破口大骂,骂我是吝啬鬼、守财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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