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要我亲自动手?他没有对我进行背后偷袭,而是公开地、面对面地与我斗。他在开枪之前,讲了一段动听的话。在他讲话的时候,只要我愿意,我是可以对他开枪的。他不是那种伪善的杀人犯。我也就不想把他当作那种人处理。把套索解开!”
现在,哈勒夫顺从了,给这个米里迪塔人松了绑。这个人站了起来。如果我们以为他会马上跑开的话,那就错了。他伸了伸被紧紧捆绑过的胳膊,走到我前面。
“长官,”他说,“我不明白你的做法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了!你可以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对我没有什么要求?”
“没有。”
“也不要保证不再伤害你?”
“没有这么想过!”
“可是,我一定要杀你!”
“随时可以尝试!”
“你自己心里明白,我今天晚上要去找我的朋友们。”
“我明白,却不反对。”
从他的脸上可以觉察到内心在斗争。自负与忍让,仇恨与感激,相持不下。然后他说:
“如果我接受你给予的自由,你会把我当做懦夫吗?”
“不会。如果是我,也会这样做,而且会认为自己是个勇敢的人。”
“那好。我想接受你给予的生命。如果我为了放弃复仇,而让杀害我的人送给我一条命,别人不会说我的闲话。我们之间仍然是血亲复仇关系,但是暂时可以不提。我看见我的斧头挂在你的腰带上。尽管我知道,它本应是你的战利品,但是我请求你认为,我是自愿交给你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这是一个标记,表示血亲复仇暂时不提。一旦你把它还给我,血亲复仇就重新开始。”
“只要我保留着斧头,我们之间的战斗就不发生?”
“是的。在这个意义上,你愿意拿走我的武器吗?”
“我拿着。”
“我的马跑到哪儿去了?”
“在那边灌木林里吃草。”
“那我就走了。长官,我乐意伸手与你告别,但是你的手上沾有我哥哥的血。只有为了杀死你,我才能碰你。再见!”
“再见!”
他向那边走去,在远处再次回头向我打招呼,然后走到马身边,骑马走了。
直到今天,我还保存着这把斧头。血亲复仇一直在沉睡,大概是不会再醒来了。
矮裁缝高度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尽管我已经说了承诺的话,他仍然极有把握地认为,我会派人去杀死这个米里迪塔人。他没有让我从他的表情看出,他对这件事的结局满意还是不满意,只表现出极大的惊讶。
哈勒夫显然不满意。如果我给他一个任务,给这个人五十大鞭,然后再放他走,那他就会很高兴。姑且不说这种做法是不是得体,光是通过这一个行动,我就增加了一个仇恨更深的死敌。不过,我现在不再惧怕他了。哈勒夫不敢指责我,就把他的气都发到所谓的裁缝身上。
“你这个做针线活的男人,你在意血亲复仇,不管其他。你到底怎么看?”
“他可以为了抢劫雨袭击你们,并杀死你们。他杀你们,也并不是为血亲复仇,而是作为强盗。”
“安拉是伟大的。但是,你们的品德是渺小的,”哈勒夫愤慨地说,“如果我向邻居保证,不偷他的南瓜,而是在第二天夜里拿走他的西瓜,这对邻居有什么好处?你们是一丘之貉!”
我打断这种对话,问道:
“到耶塞吕还有多远?”
“个把钟头。”苏耶夫热情地回答。
“那么,我们可以在那儿逗留,休息一下。那儿有客栈?”
“有。我认识店主。”
“你建议我们在哪个客栈过夜?”
“在基利塞利。我认识它的老板。”
“到那儿还要多久?”
“从耶塞吕动身四个钟头。”
“你为什么选择那个村子?”
“那是个美丽的地方,位于穆斯塔伐平原。所有的东西都便宜,人民富裕,这是令人心动的。”
“从那儿到于斯屈布有多远?”
“八个钟头。”
“好,我们就留宿基利塞利。”
裁缝作为向导走在前面,似乎并不关心我们。奥斯克和奥马尔跟在他后面,所以我就能够与哈勒夫谈话,而不会让他听见。
“本尼西,”哈勒夫好奇地问,“你不是也相信,他就是那个苏耶夫吗?”
我只点了点头。哈勒夫从侧面瞟了我一眼,接着问:
“你是讲过要打五十大板?”
“苏耶夫要得到这么多板,但不是现在。”
“他得到的也够多的了。我很奇怪,你明明把他当做我们的敌人,却告诉他那么多的情况。”
“是有意的。”
“是呀。你总是有你的秘密意图。你看得比我们远。所以,你装作相信这个告密的裁缝。要是我,就打他一顿,让他躺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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