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克丝知道指纹被分为A、B、C三个等级,再低的等级大多数司法机关就不会接受了。她本来应该为自己能采集到如此高级别的指纹而自豪,但不知为什么,她此刻根本没有这种感觉。
接下来,一切动作开始同步进行。从戴瑞手里接过照片的那位探员一溜小跑到办公室角落的一台大电脑前,把照片架放在光学扫描仪上,另一位探员则打开电脑,开始输入一些指令。戴瑞抓起电话,一只脚不耐烦地点击着地面,然后低下头去,似乎电话那端已经有人应答了。
“珍妮,我是戴瑞。虽然这很为难,但我还是要请你关闭东北部地区所有的AFIS请求,给我最优先使用权……我和帕金斯在一起,是他同意这么做的。如果你觉得他还说了不算,我可以打电话给华盛顿的那个人……这事与联合国有关。”
莎克丝知道调查局的AFIS(指纹自动认证系统)是和全国的警务系统共用的,所以戴瑞才会打电话请求暂时停止开放。
电脑前的那位探员说:“扫描完毕,正在传输中。”
“要等多久?”
“十到十五分钟。”
戴瑞把他脏兮兮的手指合拢在一起。“拜托、拜托、拜托。”
围绕在莎克丝周围的是一阵旋风般的活动。她听见有声音在谈论武器、直升机、车辆、反恐专家,到处是电话铃、敲打键盘、展开地图和检查枪械的声音。
帕金斯也在通电话,说话的对象可能是人质救援小组,也可能是局长、市长、甚至美国总统,谁知道呢?莎克丝对戴瑞说:“我不知道那枚指纹有这么重要。”
“它当然很重要,至少,在有了AFIS之后是这样。在过去,采集指纹多半是为了作秀,好让被害人和媒体知道你在做事。”
“你在开玩笑。”
“不,我一点儿没开玩笑。就拿纽约来说,假如你想通过人工方式比对指纹,我是说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比对所有指纹档案卡,大概得花上一名专家十五年的时间。绝不骗你。而使用自动搜寻呢?只需要十五分钟。过去我们凭借指纹认定嫌疑犯的概率只有两三个百分点,而现在已提升至百分之二十到二十二。哈,没错,指纹就是黄金,莱姆难道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
“知道却没有全力追踪下去?啧啧,这就是他的疏忽了。”
“喂,警官,”特派员帕金斯说,一只手捂住电话筒。“我想请你尽快完成证物保管登记,我要把证物送到物证反应小组了。”
物证反应小组,莎克丝想起林肯?莱姆曾应邀为他们工作过一段时间。
“我马上做好。”
“马洛里、坎贝尔,把这些证物拿到办公室去,给我们这位客人一些证物保管签收单。警官,你身上有笔吗?”
“有。”
莎克丝跟着那两个人走进一间小房间,在他们离开去找联邦统一格式的保管签收单的时候,她一直紧张地啪嗒啪嗒按着圆珠笔的弹簧。过了一会儿,两个人拿了一叠签收单回来,莎克丝坐下来,开始打开证物袋。
第50节:远离犯罪
她身后响起一个人的声音,是戴瑞,那个似乎对这个案子最热心的家伙。在坐车来这里的路上,有人告诉她戴瑞的外号叫“变色龙”,她现在渐渐开始明白是为什么了。
“我们管帕金斯叫‘大迪克’,就是‘大独裁者’的意思。不过不用担心,他很擅于协调,更厉害的是他在华盛顿有很强的人际关系网。像这种案子,非得用上点关系不可。”戴瑞把香烟放在鼻子下面嗅嗅,好像在品味一根上等的雪茄。“你知道吗?警官,你现在做的可是绝顶聪明的事。”
“做什么事?”
“远离犯罪。你不会喜欢这个的。”那张削瘦的黑脸熠熠生辉,只在眼角附近有一些皱纹。在莎克丝认识他后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你做过的最正确的事,就是申请调到公共事务处,在那里你一定会表现得很好,而且绝不会沾上一身尘土。事情就是这样,我敢说,现在的工作让你成天到晚灰头土脸。”
詹姆斯?施奈德疯狂冲动行径的最新受害者,是一位刚从墨西哥城来到曼哈顿的年轻人,名叫奥迪加。墨西哥城动荡不安的政治局势(从前年开始,那里的民粹主义情绪不断高涨)使得那里的商业活动难以为继。然而这位野心勃勃的企业家来到纽约不到一个星期,就不明不白地失踪了。据说最后一次有人看到他是在西区一家小酒馆的门前,警方立即判断出他很可能已经成为施奈德手下的又一个牺牲品。不幸的是,后来的事实证明他们真的言中了。
集骨者已经驾车绕着纽约大学的华盛顿广场巡弋了十五分钟。这里的人很多,但大多是小孩、暑期进修的学生和溜滑板的少年。此处充满了欢乐,但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氛,歌手、变戏法的和杂耍艺人随处可见,这让他想起鲍里街的“博物馆”,19世纪初最受大众欢迎的地方。当然,那里根本不是什么博物馆,而是一条带有拱廊的街巷,挤满了表演滑稽歌舞剧、展览畸形人和走钢丝的江湖艺人。在那里,小贩叫卖的东西从法国明信片到真正十字架的残片,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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