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蟠龙山古墓最近的就是自个家的村庄了,昨夜之人老爹并不认得,因此绝非本村人。除此之外,距离较近的是松林堂,那是一个小自然村,大约只有十余户人家,打听起来应该比较容易,想到此,平原出了阆中城直奔松林堂而去。
古蜀道旁,松柏苍翠,一潭碧水,林间隐约露出茅屋的檐角,村中偶尔闻见几声犬吠,松林堂的确是一个恬静自然的所在。
平原走进村子,掏出魏六禅的身份证挨个农户问过去,让那些在家里做杂事儿的婆娘们仔细的辨认,但都说从未见过。他继续询问着,最后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蹲着一只大笨狗,正是卖八眉猪崽儿给何哲人的那家农户。
农妇正在院子里喂猪,见有客人进院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热qíng的打起了招呼。
“我是县法院的,请问大嫂可曾见过此人?”平原问道。
那农妇看了看身份证上的照片,然后摇了摇头。
看来这村子没戏了,平原沮丧的想着,他的目光落在了猪圈里,一窝白白胖胖的小猪崽儿正挤在一起吃奶,老母猪“哼哼唧唧”的十分悠闲惬意。
“大嫂,你养的这种白毛猪是什么品种?”平原不经意的问道。
“这是杂jiāo的长白猪,长得可快了,就是贪吃,现在所有人家都养这种猪了。”农妇笑吟吟的答道。
“黑猪呢?”
农妇摇摇头:“早就淘汰了。”
“一只都没有了么?”
“没有。”农妇想了想,肯定的回答道。
“不对,还有一只小黑猪崽儿。”这时,一个稚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
平原心中一凛,急忙回头望去,院门口站着两个七八岁背着书包的小男孩儿,像是刚刚放学归来。
“你说还有一只黑色的小猪崽儿?”平原赶紧追问道。
“是啊,前天在山上捉的,牠把给祖宗上供的jī和ròu都给偷吃了。”小男孩儿认真的说着。
此刻,农妇的面容微微一红,瞪了孩子们一眼。
“那猪崽儿现在哪儿?”平原急切的问。
“爹和娘给卖了。”小孩子一脸惋惜的模样。
平原询问的目光重又回到农妇的身上。
“嗯,是这样,”农妇不好意思的解释着,“那只猪崽儿偷吃了祭祀的供品,抓住后卖给了老何。”
“老何?”
“是个鳏居的老头,一个人住在黑水潭边的那幢老宅子里。”农妇解释说。
平原疑惑着皱皱眉头,方才自己一路寻访过来没见什么老宅,看来肯定是漏过了。
“我带你去。”两孩子自告奋勇。
黑水潭边的松林很是茂密,掩映着一座青砖老宅,年代久远,给人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老宅门廊下,厚重的两扇木门紧闭着,上面挂着一只大号的铁锁。
“‘老棺材瓤儿’总是在家的呀,怎么锁门了呢?”两孩子面面相觑。
平原等候了片刻,仍不见屋主人踪影,无奈只得先返回城里,傍晚下班前,他走进了阆中县法院。
“喂,华声么?我是平原,托你的事儿打探清楚了么?”
“这个魏六禅可是有点问题哦......”电话里徐华声停顿了下,然后问道,“你可知道东城区景山前街4号是什么地方吗?”
“怎么了?”平原颇为诧异。
“那是故宫......”
第八章踏访
“你说什么,是故宫?”平原愕然不已。
“没错,东城区景山前街4号正是故宫博物院,过去的紫禁城。”
“怎么可能?”平原疑惑道,“难道身份证是假的。”
“嗯,肯定是伪造的,现在身份证造假的事儿多了去了。另外首都机场也证实魏六禅确实登上了七点十分飞往成都的航班,此人肯定是有问题,到底是什么案子,可否说来听听。”徐华声似乎饶有兴趣。
平原犹豫了一下,自己这位同学智商是班级里最高的,请他帮忙分析一下也好。
“事qíng还得从昨夜说起,我老爹是蟠龙山上的护林员......”平原将事qíng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述说了一遍。
“等等,”徐华声仿佛想起了什么,紧接着问,“你说那个‘女鬼’名叫可儿?”
“是啊,老爹听那个‘男鬼’就是这么叫她的。”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前年国家文物局大楼内发生了一起盗窃古尸案,作案者是一名姓邢的县委书记,同案犯里有名年轻女子,局里内部通报证实其名字就叫‘可儿’,此案列为公安部十大要案之一,至今未破。”
“哦,昨晚的事也是与古墓有关。”平原闻言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你再描述一下那名‘男鬼’的相貌。”徐华声急切的说着。
“此人身材高大魁梧,仪表堂堂,口音亦非本地人......”平原回忆着老爹说过的话。
“像是哪儿的口音?”
“北方人。”平原肯定的答道。
“那就对了,邢书记正是cao着一口东北话,”徐华声显得兴奋莫名,“平原,此事先不要对外人讲,我正好有十五天的探亲假,暂且就不回广东了,直接赶来阆中,你我同学联手兴许能够破获这起震惊全国的要案呢。”
“好的,我再去一趟松林堂,循着那头小黑猪崽儿的线索查一查。”平原撂下电话,心中踏实了许多,这个徐华声头脑机敏过人,他能来是再好不过了。
次日清晨,平原身着便服出阆中城再次来到了松林堂。
黑水潭边,那座青灰色的老宅大门上仍旧挂着铁锁,难道那位鳏居的老头出远门了?他来到廊下将耳朵贴在门fèng上听了好一会儿,没发现里面有小猪崽儿的叫声,院内静悄悄的无一丝动静。
他走下石阶,还是先去村民家走访一下,按常理说屋主人出门应该对邻居们多少会有所jiāo代吧。
“这老头子脾气古怪的很,从来不和大伙儿多说一句话,他才不会同我们打招呼呢。”村里人如是说。
平原遍访了十余家农户,谁都不知道这老何去哪儿了,除了昨日那农妇家,其他人甚至连小黑猪崽儿的事儿也不知道。
他悻悻的走回到了黑水潭边的老宅门前,呆呆的望着那铁锁发愣。
眼下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蟠龙山上刚刚出事儿,这老何就不辞而别,时间上如此的巧合,不得不引起警觉,此人嫌疑甚大,若没有参与其中,起码也应该知道点什么。
“喂,你在那儿做啥子?”身后有人问道。
平原回过身来,见一村民赶着驴车经过黑水潭边的小路。
“我找老何,可他屋头锁着门,不知去哪儿了。”平原回答说。
“哦,老何回老家了。”那人便走边说着。
“你是怎么知道的?”平原赶紧上前追问。
“昨天去天宫乡赶集,在豆花店吃午饭的时候正巧遇到了老何,他正坐在那儿喝豆花,听他说是要回老家去。”那村民回答说。
“他是一个人么?”平原又问。
“不,同行的还有一男一女,那女人也不怕脏还抱着个小猪崽儿......”村民呵呵笑了起来,“那猪崽儿竟然趴在桌上喝麻辣豆花,围了好多人在看呢。”
“是黑毛猪崽儿么?”
“是啊,怎么,你见过他们了?”村民诧异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平原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进一步追问道:“老何的老家在哪儿?”
村民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他人脾气挺怪,不大爱说话。”边说边赶着驴车走远了。
天宫场离这约五十里,位于阆中城西南方,既然老何等人在蜀道上步行,说明其老家离那儿并不远,否则肯定会乘车而行。现在既然知道了他们的去处,余下的事qíng就好办了,平原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兴冲冲的赶回了法院,通过城郊派出所很快便了解到松林堂那所老宅屋主的身份qíng况。
何哲人,现年七十岁,籍贯四川省宜宾市珙县,原工作单位阆中县政协,职务是文史委员,退休后鳏居在松林堂的那所老宅里,没有任何犯罪前科。
珙县?那可远去了,足足有一千多里地呢,平原暗自吃了一惊。
傍晚时分,平原到汽车站接到了风尘仆仆的老同学徐华声,然后两人直接回到了蟠龙山下的老家。
平大妈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儿子的同学大老远的从京城跑来,可得好好招待一番。
徐华声静静的听完平老汉的叙述,沉默了好久。
这所谓的“男鬼”和“女鬼”应该就是邢书记与可儿,这对雌雄大盗自京城作案后,曾在湘西沅陵县境内短暂的露过面。两年来,公安部竭尽全力侦破此案,但始终没有任何进展,这二人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叔,前天夜里见到的那一男一女绝对不是鬼,而是公安部通缉的要犯,我们已经抓捕他们快两年了,想不到却在阆中被您偶然发现了。”徐华声安慰着平老汉。
“华声,他们都犯了什么案?”平原想要多了解一下背景qíng况。
“89年夏天,京城发生了一起特大案件,三名嫌疑人深夜闯入位于朝阳门北大街的国家文物局大楼内,盗走了一具罕见的千年古尸。此事非同小可,被列为当年公安部十大要案之首,令人不解的是盗窃首犯竟然是一名失踪的前县委书记。”徐华声介绍着案qíng。
“县委书记?”平原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根据国家文物局的监控录像显示,此人正是失踪多年的吉林省农安县委的邢书记,同案的年轻女人最后被证实名叫‘可儿’。去年,湖南省湘西的沅陵县抓获了三名盗窃珍贵野生保护动物的嫌犯,经比对公安部通缉令,发现其中两人正是邢书记和可儿。”
“后来呢?”
“可惜给他们跑了,整个过程不但复杂而且极富戏剧xing,总之这事儿令湖南警方颜面扫地。”徐华声从携带的背囊中取出一份当年的通缉令,递给了平原。
“请大叔辨认一下,像片截取自监控不是很清晰。”他说。
平老汉戴上老花镜凑在灯光下端详了老半天,最后指着邢书记和可儿照片肯定的说:“没错,正是那‘男鬼’和‘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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