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说话,冉雍的动作也渐渐停了。他又该说什么呢,说我是如何认出你。说正常人面对贺知庭的jiāo易时除了斥责也应有唏嘘,而你就像是感同身受一样。又或者说当年一役有多惨烈。可哪样都不是他所想记起的。
蔺言微有些发凉的手指在他脸上勾勒,从冉雍这个角度看去,只觉得他的瞳孔格外深邃,其中藏匿着缓缓流动的金焰,只一瞬又倏忽不见。
“我本来只是想和你叙叙旧,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从来没想到,当年那个人,会是你。”
这句话将落,冉雍只觉得魂识被qiáng烈的撕扯开来,巨大的痛楚几乎让他承受不住。蔺言眼中流动的金焰隐隐发赤,像是盛极时炽烈滚烫的岩浆。
冉雍默默咬住唇角,他的身体像是被高高扬起又抛下,浑身的每一块骨头都被慢慢敲碎。
是你……当我发现你还活着,我是多绝望,又多庆幸。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的,我背叛的、喜欢的人。
是你。那个我欣赏的,共同进退、有胆有识的二当家,三十三重天派来摸清底细的无名者,崖藤山的叛徒。
蔺言撤力,骤然失去疼痛后甚至让冉雍生出一点点劫后余生的快/感。他双目失神,呼吸灼热,只当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但是我现在不想再追究你了,我要你日日夜夜这样活着。用这样苟延残喘的身份,受尽唾弃,生不如死。”蔺言笑着贴近他的耳边,“我这么爱你,所以你永远都不用想在世人面前揭露真相,说你是正道。你的知己,朋友,亲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切。”
蔺言好心qíng的摸了摸他的下颌,他瘦的相当单薄,现在衣服穿在他身上空dàngdàng的。
冉雍被他从沙发上扶起,他动作那么轻,和刚刚好像判若两人。可是当年他也是这样,前一秒还在说三十三重天上有何等的美景,下一秒就可以带着时立单枪匹马的杀上去。当时他已经对人界有了心思,可他以为也仅仅只是有心思罢了。
等他再发现时,蔺言已经带着魔界大批部众,浩浩dàngdàng的向人界出发。
他生活在三十三重天,生xing最是悠闲散漫。可是天帝秘密召他,让他假死一场后,将他安排进了崖藤山,三十三重天同魔界一役大获全胜,他本能全身而退,可是他太过高估自己的冷静,也太错判自己所谓的自持。
在这之后天帝渡劫失败,三十三重天权利更迭。知道这件事的长者们大多在那一役中同归于尽,更何况腾龙一支对他恨之入骨,想要他们将真相说出口我绝不可能的。更何况他们断了他的双手,将他用锁链缚于不知山。
蔺言见他有些失神,平静的握住他的一双手,被他抚过的地方细密的爬起麻痒感。他笑着啃咬着冉雍的手指,在上面印下一点水痕:“以后,你就再也不会受伤了。”
一双毫无伤痕的。也是,替人修补伤魂,别人做不到。但是他却可以。
“我可以不追究过去,如果当年你真的有心,你早就动手了。我不计较过去,也早已送他们去投胎。我会让你下半辈子,一直活在对我的愧疚中。冉雍,这比杀了你还会让你难过。这是你欠我的。”
冉雍听他这话,不知为何眼眶蓦地有些发热。
蔺言将他的下巴往上抬了抬,依旧是那样偏淡的唇舌,可是如今却似在勾引他一般。越是冷静自持,越是想揭下他这样子给人看看。可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在意这人的一举一动,喜欢看他安静的在树下浅寐。
室内多了旖旎的水声,蔺言半眯着眼看他。这居高的动作让冉雍有些承受不住,单单只是亲吻,他的气息就已经有些发热。
他尚有些事没有做完,而冉雍也始终是冉雍,聪明的过分。让他不得不改变计划。舌尖在口腔的嫩ròu上一扫,冉雍的眼中好像愈发润了起来。
待他餍足后,两人中间仍有一条旖旎银线。他是很想吃gān抹净,只可惜对着魂识,他能修复,却始终不能给他一个ròu身。再qiáng大的一些‘动作’,保不齐会让他魂飞魄散。
蔺言压下心里的悸动,一本正经的看他擦gān唇角叫着自己的名字:“蔺言。”
“嗯?”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技术还是一点都没进步。”
蔺言一愣只觉得无名火起,冉雍算是吃准了他不能对他做什么。撩撩撩!撩坏了你下本辈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好吗?!
快要爆体而亡的蔺言一把拉开门,只见门外的姑娘怯生生的看着他。
“有事快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蔺言烦闷的看着她,他刚刚同冉雍一起,如今整个人都像是一颗躁动的chūn/药,不住的散发着荷尔蒙,单是这样站着都能撩拨的人把持不住。
邱丘觉得自己从腰到腿都要软了,她咽了一口口水小声道:“其实,我是有事要拜托你们。我知道姜文华,八成出事了。”
听她这样说,蔺言挑了挑眉示意小姑娘你门路可真广。他那张好皮相实在是太过惑人,可是这事可是事关邱丘的身家xing命,她清了清嗓子,又见周围没人,这才将事囫囵个儿的说出了三分。
要说邱丘的手段也真高,能在姜文华身边待够五年而不被他借命的,邱丘绝对算头一个。邱丘很懂进退,该给他留余地的时候绝不矫qíng,该冲锋陷阵讨欢心时也毫不含糊。
一个人能投其所好并不难,最难的是每次都能不露痕迹恰到好处。只怕姜文华到死都会觉得,这姑娘对他是真爱。
所以真爱姜文华立下了一份协议,在他三十五岁时会将财产的一半赠予邱丘。邱丘半哄半骗yù迎还拒的努力了大半年,终于让姜文华把这份协议给了律师。
但是如今,这个律师人间蒸发,不见了。
“所以我想请你们帮帮我,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听上去是很让人动心,但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诓我们。毕竟我们初来乍到,你就这么相信我们?”
被识破的邱丘笑的有些勉qiáng,在她眼中没有金钱打动不了的人。如果有,那一定是筹码还不够。可是如今蔺言这样直来直往,反而让她不知如何下手。
“我是直觉啊,反正你们总不会是莫名其妙来这儿的。可别和我说什么约好了这种话,你知道的,他离开前一直和我在一起。而他离开后,也从不会叫人来。五年了,一如既往。你们这话骗骗乔婶也就算了,可骗不了我。”她又笑道:“某种程度上,算是欠我个人qíng呢。”
蔺言不置可否,他听完邱丘的话感觉体内的烦躁平复的差不多,应肯下回了房间。
“这家人,好像也水深的不一般。”他抱住冉雍,一下一下捏着他的手掌。
冉雍笑着任他去,是粉饰太平吗?算是吧,可是如今这般安静舒服的日子,日子很慢,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一切都像触手可及。又何必活的那么清醒。
冉雍回握了一下,蔺言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压下的烦躁又从脊骨攀爬着叫嚣。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要命的。
可是很快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好像有种被窥探的感觉。那种cháo湿如蛆的恶心目光,让人无法忽视,却又捉摸不到。
蔺言不动声色的将冉雍护在身后,此时天色愈沉,落地窗也被镀上一层朦胧不清的金色。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不远处响起犬吠,再然后就只剩下动物细小的呜咽,然后一切归于静谧。实在是安静的过分。
蔺言身上的威压包裹住冉雍,在他眼中他不过是孱弱的魂识。他像是早已忘了这人是如何单手捻碎了那只作怪的跪俑。
冉雍对他的保护倒是早已习惯,早在崖藤山时他就如此。蔺言很少会把这些细微的东西宣之于口,而他们的默契也早不需要把这些当做感qíng的谈资。
空间里响起一声又一声难听的噪音,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玻璃上划来划去。日头已经完全坠下,孤零零的一点弱光犹疑着在世间跳动了一下,也归于不见。
在这一切消失之前,蔺言看到了落地窗上发出动静的东西。那是只蜘蛛,一只足有脸盆大小的腹部有五彩斑斓花纹的蜘蛛。它幽幽的吐出一口蛛丝,在它身后如同按下了按钮一般的,迸起了无数绿油油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冉雍的原型是m(yà yǔ)。
传说E窳是后羿she杀的第一个怪shòu。m曾是天神,是烛龙的儿子。E窳原本老实善良,但后来被危所杀,天帝不忍心看烛龙伤心,就让他儿子复活了,可没想到,复活后,E窳变成了一种xing格凶残,喜食人类的怪物。也传说他是huáng帝手下德才兼备的神。
我本想开车,但是忽然发现自己没油了,所以蔺言炸就炸吧哈哈哈哈哈哈和我一起高喊我们是HE,HE,HE!
☆、四十一章
那些蜘蛛蠢蠢yù动,却又迫于蔺言的压制不敢向前。那花纹蜘蛛像是等不及般怦怦敲击着玻璃,然而不知是否这里被下过禁制,它竟无法进入。
一计不成那蜘蛛又生一计,它缓缓在玻璃上吐出蛛丝,而其他的花纹蜘蛛也学着它的样子。周围顿时陷入沙沙的织网声中。这东西是想将他们困死在这。
蔺言手掌微动,威压如cháo水一般释放开来。可怪异的是蔺言劲势的威压遇到那些拉成大网的蛛丝,就像是泥牛入海一样,一去不回,没有任何反应。
恰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尖利的怪叫声,房门被一把推开。邱丘一张脸没血色般的惨白,她抖得如同筛糠一般,手上动作却分外利索。没过多久就听到门外传来怦怦的撞击声。
邱丘嘴巴张着喘了一大口气,听到这声音却是立马从门口跳开。
“有……有古怪。乔婶她,她不知道变成什么东西了!”她哆嗦着将话说完,一回头就见窗边那些怪异的蜘蛛,邱丘惊恐到了极点反而发不出声音。
怦怦撞击门的声音同窗边那些幽幽泛着绿光的复眼,已经快让她濒临崩溃。她本来只是贪财,这事你qíng我愿,各凭本事。是,她邱丘绝不算什么好人,对姜文华也绝不是什么真爱。可是她一没杀没抢,二是上位时也没有正室。她虽然是一肚子坏水,可是也有自己剩余不多的的一点点cao守。
难道她今天就要死在这了?门外一声一声越来越重的敲门声伴随着撞击,像是催命。邱丘打了个激灵,她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说门外那些诡秘蜘蛛不敢入内,不是这别墅里有什么东西暂时能制他们,就是眼前这两人让它们感到威胁。
到了此刻邱丘也不得不佩服一下自己,她居然脑袋里还拎的清楚,没乱做一团。
门外乔婶还在怪叫,她莫名变得力大无穷,眼看房门就要被她攻破。蔺言虚虚一抓,身后的一个厚重书柜凌空而起挡在门前,乔婶顿时吃力。
“你们家这是上的哪一出,母巢之战、生化危机?”
蔺言还空查看形势和他们唠唠嗑,然而邱丘感觉自己都快到哭出来了。我的亲大哥哎,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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