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和红叶?”
“红叶?那个小丫头么?是啊,当时若不是我在还真不知道那个疯女人是不是能做出什么更疯的事出来……哦对了说到这个,还有一件事告诉你――你妖仙奶奶发现,上一次咱们争执关于你娘脖子上的刺青的问题……”
张子尧给素廉擦脸的动作一停,似乎有些敏感地拧过脑袋问:“怎么了?”
“好像是咱们都看错了?”扶摇说,“今儿个我在同那对母女拉扯的时候仔细看了,那蔷薇原来是完全盛开的,层叠叠的怒放,特别好看……我也想要一个!”
而这个时候,张子尧已经完全听不进去扶摇在说什么了,他满脑子都是张三跟他说的话――
【当鬼的时候你肯定总是在想,能让我再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就好了――等这个愿望实现后,你会发现,自己的愿望变得没那么简单了,你还是想做人,一个不用依靠任何人就能好好活下去的人……】
【只要你在蔷薇消失或凋谢之前――】
一样的刺青,张子尧看得时候明明是个花骨朵;后来扶摇再看,就说那明明是一朵半开的花;结果到了现在,扶摇再去看,又说大家都看错了,其实那是一朵完全盛开的花――
如果大家都没看错呢?
如果是那刺青本身就是会变化的呢?
想到这,张子尧心跳得几乎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他猛地一个转身,动作太大带翻了水盆发出“纭钡匾簧巨响!
在他不远处正趁着他发呆想要趁机开溜的素廉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立刻转过身说“我没想偷跑”;在素廉身后,原本盘在乱石山上睡得迷迷糊糊的龙也睁开红色的眼,一眼便看见少年风风火火跑出帐子的背影,他纳闷儿地打了个嗝儿,然后看着站在画下面的小孩没好气道:“大清早gān嘛呢你们,人飞牛跳的?”
“我不知道啊,”素廉蹙眉,转头问扶摇,“你同他说什么了?”
扶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也是一脸无辜:“奴婢说了什么大人您不都在旁边听着么,谁知道哪儿就触动了他的神经――”
“你们俩准备在这讨论到什么时候?”烛九yīn沉下脸道,“还不跟上去看看?”
扶摇“哦”了下转身就要去追,然而还没走远,又听见烛九yīn在后面嚷嚷:“去哪?画儿!画儿!”
扶摇一脸恍然这才转过身,在素廉跳进画卷里的同一时间将画卷从墙上取下,随便倦了卷便抱着,拧着腰往张子尧离开的方向赶――
蛇妖拧着腰肢在那追,然而刚开始她还能看见张子尧的背影,追着追着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在画卷里的烛九yīn气得打跌:“快点快点――哎呀人都追丢了,本君用爬的都比你快!”
“那大人您到是下来爬,”扶摇抱着画卷娇声道,“奴婢这可是最快了。”
一边说着,一边扭着腰绕过了兵营帐篷。
素廉:“你就不能走直线?”
“蜚大人真会开玩笑,”扶摇道,“您见过哪条蛇会走直线的?”
素廉:“……”
“一般蛇还不长两个脑袋呢,你这么守规矩怎么不砍了一个去?”烛九yīn没好气道。
扶摇:“哎哟,真bào力,果然还是烛九yīn大人――那自然是因为扶摇怕疼啊。”
一把壶搜着,扶摇绕过了第四个兵营帐篷,而这个时候,张子尧已经跑得鬼影都没有了。
素廉:“跟丢了。”
扶摇:“没有,地上有脚印,沙漠就这点好。”
烛九yīn:“……”
他上哪找的这么一大群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 么有评论,我就什么都么有了。
粗长么有了,耐心么有了,一点都不想好好做人了。
【即将变身粗森】
…………………………话说黑白无常真的挺萌的,哎呀,考虑要不要给他们加点戏
☆、第53章
张子尧找到元氏的时候,她正跟红叶在一起,昨天那个女人不知道到哪去了――此时此刻红叶正背对着元氏,蹲在地上拿着一根小木棍玩耍蚂蚁,而元氏手中握着她的素簪,正缓缓接近红叶那正bào露在她眼皮下的颈脖……
张子尧浑身一震,心头瞬间收紧,竟是不受控制一般失声叫了声:“娘?!”
被他这么突然一叫,元氏似也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着张子尧瞪大了眼满脸惊慌失措瞧着自己,她先是微微一愣,手上的钗放下了,随即脸上露出个欢喜的表qíng:“子尧?你怎么来了?”
张子尧微微抿起下唇,想说“我若是不来会发生什么”――然而这样刻薄的话却到了嘴边还是被他吞咽了回去,他来到元氏身边站住,看了看红叶yù言又止,这时候元氏抬起手轻轻压在自己的唇上摇了摇头。
蹲在地上的红叶抬起手摸摸脑袋转过头来,扯扯元氏的袖子,奶声奶气道:“元姨,发簪呢?你是不是舍不得,不愿意给红叶了?”
元氏笑了笑,一边说着“没有呀”一边将之前那簪子小心翼翼的地cha.进红叶的发髻里,又找了个理由将她打发走了――红叶得了发簪正迫不及待想要找镜子看,便慡快地应了转身便跑开,只剩下张子尧和元氏站在那,一时间场面居然有些尴尬……
元氏看着红叶跑远的背影道:“红叶不知道她爹没了,娘怕你说错话。”
张子尧:“……”
想找个地fèng钻进去。
或者gān脆给自己一巴掌更加慡快。
而此时元氏见张子尧那模样,似已经猜到他是之前误会了什么这会儿正愧疚,也并不恼怒,只是笑吟吟地拉着拉着张子尧,在自己的跟前坐下,又像是张子尧小时候常有的那样摸摸他的头:“子尧,怎地这副表qíng,你抬起头看看娘,娘没生气。”
张子尧低着头,抿着嘴不肯说话。
元氏却缓缓道:“娘知道你在想什么,今天早晨,张三死了,人们都说是因为他对一个京城来的画师说了些什么,说错了话,惹得他娘子不高兴了――”
张子尧:“……”
张子尧抬起头正想说些什么,这时候又看见扶摇抱着画卷扭着腰远远要走来――只是这会儿被张子尧看了一眼,她又像是被施了什么法似的定在原地……过了一会,她低下头,像是跟画卷里的谁斗起嘴来,大概是在跟谁争论到底要不要过来碍事。
――这三只动物凑在一起就没完没了的嘴碎。
张子尧收回目光看了看元氏,目光稍稍在她颈上停顿了下――他确确实实看见了一朵盛开的极其绚烂的蔷薇,刺青淡淡的粉色,像女人额见的花佃,极美。
张子尧犹豫了下叫道:“娘……”
“你知道了什么,现在又觉得紧张,那是自然的。”元氏缓缓道,“你这孩子从小就是心软,遇见什么总是先替别人想着,这会儿有了想法,娘不怪你――让谁听见那说法,都是要产生想法的。”
“张三没同我说什么,他话就说了一半,说什么蔷薇凋谢之前,无悲军要做些什么就可以变成真的活人――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知道那蔷薇怕是娘身上突然出现的刺青……”张子尧嘟囔道,又低下头,“他死得冤枉。”
“他死得不冤枉。”
“……?”
元氏坐直了身体,谈及李三,面色变得有些冷淡:“他没告诉你的,娘告诉你。”
元氏:“起死回生之人自醒来起,便会自行知晓三点――其一,不可离无悲城镜女巫过远,否则三魂七魄会逐渐丧失,毕竟不是真正的活人,三魂七魄更想是qiáng塞进一具躯壳里,无束缚,自然容易神散……娘从无悲城到京城找你的路上,便是丢了‘尸狗’一魄,自此无大喜之心,亦无警觉xing,睡得沉,不会轻易醒来。”
元氏说着摸了摸颈部,停顿了下继续道:“其二,一段时间内被镜女巫最后唤醒之人,身体某处会出现一朵蔷薇刺青,开始为花骨朵,而后逐渐松拓,至半开,至全开,最后花至荼蘼面临凋谢。”
张子尧初听闻元氏为上京寻找自己,丢了魂魄,分外诧异――再想到他这做儿子的对于娘亲异常状丝毫不觉还疑神疑鬼,一时间更为愧疚,悔不当初,几yù红眼,伸出手握住元氏的手,用沙哑声音道:“娘……”
“第三,”元氏反握张子尧之手,几乎一字一顿,“蔷薇凋谢或者消失之前,杀女巫,可为人。”
张子尧闻言,猛地一愣,心中震惊难言――
一脸想到昨晚张□□复叨念“人的贪yù是无止境的”,又提三十六铁骑杀害公主的典故,再加上那女人对张三说过什么“你害了我就算了还想害你女儿”……张子尧再稍一联想,顿时浑身冒出冷汗,难以置信道:“娘你说张三死得不冤枉――”
“是,张三当年为了自己成人,竟丧心病狂对亲手复活自己的发妻痛下杀手!”元氏用极为鄙夷的语气道,“只是千钧一发之时,镜女巫从铜镜中再复活一人,这蔷薇印记便到了别人的身上,张三见事qíng败露,如丧家之犬,清醒过来后又悔恨不已,至此存活在对他妻子的亏欠当中……”
张子尧终于明白过来,为何身为无悲军。张三对发妻袁蝶为何又惧又怕,却并不反抗,原来一切都只是因为心中深深地亏欠――
而昨天袁蝶出现,那些无悲军目光闪烁,只怕也是曾经……
张子尧越想越难掩心中震惊,那仿佛是真相外粉饰太平的表皮被掀开后,露出了平静的表象下血淋淋的一切――
张三能活到昨日,无非说明袁蝶遭遇背叛虽然受伤,但是在心底依然爱着张三,直到昨日,她误会了张三要对张子尧说出无悲军能够成为活人的秘密……
“等下,昨日镜女巫明明是因说张三要害了女儿因此而动怒――”张子尧说到一半,突然停下,“这意思是……”
元氏:“镜女巫诞下子嗣,年满八月即成为新的女巫。”
张子尧记得昨日张三似乎确实提起过,红叶为中秋前不久诞辰,而掐指一算,元氏也恰好是在中秋前复活上京――
原来如此。
元氏见张子尧表qíng知晓他已经猜到其中一二,便笑道:“娘是红叶作为镜女巫复活的第一个人――说来也是侥幸,袁蝶因自身经历,不愿女儿再活在随时会被伤害的yīn影中,便千挑万选,选择同样为人母,因儿思念徘徊于huáng泉之路不肯离去的我,只希望能将心比心,让我发发慈悲不要再伤害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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