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钱!有鬼!我要死了!救命啊!”林辉吓得神经错乱,拖着伤腿想逃,可刚一站起又摔倒在地,疼得鬼哭láng嚎地叫。
鬼婴又不急不缓地向他爬来,拖出一条血痕:“爸、爸,你、欺、负、妈、妈……”
“我没有啊!救命啊!有鬼啊!你们都看不见吗?”
林辉心里有鬼,所以他根本就不会想到蒋玲肚子都不显,怎么可能会流出那么大的婴孩。
医院里其他病人都昏昏yù睡的,被他嚎得不得安宁,纷纷出言斥骂。
邢战揪起林辉的胸襟将他拎起:“还钱啊!你听到没有?你借的钱再加医药费,四舍五入就算你三万块,拿出来!”
鬼婴yīn森森地笑:“爸、爸……”
“我没钱……”林辉哭道。
“你敢不给!”
鬼婴的手搭上林辉受伤的膝盖:“爸、爸,我、死、得、好、惨……”
“我给!我给的!救命啊!”
“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筹钱!就你这样的人渣!要是敢反悔,早晚被鬼找上门!”邢战威胁。
鬼婴在宫牧的指示下隐去身形,就连弄出来的血迹都消失了。
差不多了,再吓唬他,引来安保人员也总是件麻烦事。
林辉恍恍惚惚地看着刚刚鬼婴存在的地方,眼一闭,彻底吓晕过去。
邢战把他丢在地上,拍了拍他胸口皱起的衣服:“哎呀,护士小姐,这里有人晕倒了。”
解决了林辉,宫牧把剩下的香烛都奖赏给鬼婴:“gān得不错。”
“谢谢星君大人!”鬼婴兴高采烈地捧着一大堆香烛离开。
“你也gān得不错。”邢战对宫牧道。
宫牧斜了邢战一眼,心里却也有几分得意:“我帮了你,你该如何报答我?”
“你看你这人怎么没点助人为乐的jīng神呢?”
“少废话,只要你助我修行圆满,早日回天庭,什么都好说。”
两人回到蒋玲的病房,她已经从麻醉中苏醒,回想起昨夜和流掉的孩子,哭得泣不成声。
其他女孩劝道:“别哭了,这种男人不值得为他伤心,没了孩子正好重新开始。”
蒋玲还是哭泣不止。
邢战见不得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别劝她!哭!让她哭个够!把脑子里的水都哭出来就不会看上那种人渣了!”
蒋玲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女孩们纷纷埋怨:“战哥,你gān什么呀,没看阿玲已经那么伤心了嘛!”
邢战一张嘴说不过她们七嘴八舌,一个头变两个大:“你们这些女人真麻烦!随便你们!我回去了!”
妇产科本来也不适合他多呆,再说时间也差不多了,邢战赶回水月人家开门。再苦再不如意,日子还得一天接着一天过,医院里留了一个人照顾,其余人回来继续工作。
折腾了一晚,邢战累极,把茶坊的工作安排好后,就回到小屋里补眠。
宫牧飞上屋顶,现出成人体型,环绕的焰光映照在他眼中,陆离神采妖冶勾魂,但又暗藏凛凛不可侵犯之势。
他抛出一团火焰,火焰中裹着一团扭曲的黑雾。
虽然现在临近正午,不是最好的修炼时间,但炼化恶灵并不需要太多拘泥。
荧荧似火,变幻莫测,迷乱心智,荧惑星近乎妖星,荧惑星君近乎妖君,主杀伐,断刑罚,桀骜不驯。以大妖治小妖,大鬼杀小鬼,荧惑星君轮回九世,妖行人间,众妖鬼闻名栗栗。
烈火熊熊,直冲天际,黑雾在烈焰中炼烧,神形俱毁。
就在最后一丝邪气消散之际,火焰中突然虚化出一张狞笑的面具。
宫牧怔神之后震怒:“放肆!”
面具动了,火光扭曲了他的脸庞,笑容益发狰狞可怖:“荧惑星君,你可还记得我?”
宫牧内心惊疑万分,但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目光沉沉。
“你果然不记得了。”面具的眼睛弯成诡异的弧度,“你又与他在一起了,你可以忘记我,但你把他也忘记了吗?”
“你在说谁?”宫牧喝问。
“你很清楚我在说谁。”面具在火光中聚散隐现,“你想再害死他一次吗?我可以帮你。”
宫牧正要说什么,面具呼的一下,带着残余的火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猖狂的笑声在空中回dàng,宫牧怒火中烧。
邢战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他身上一会热一会冷,一会像关入火炉炙烤,一会像跌入冰潭浸泡。
他拧着眉头在chuáng上翻滚,忽然梦中的景象一变。
暮霭沉沉,霞光如血,他愕然发现置身于金戈铁马的古战场,旌旗林立遮云蔽日,腥风四起血染金甲,尸横遍野断戟冲天。
一转眼,他又发现自己在策马狂奔,胯.下青骢骏马血汗淋漓,疯也似的迎着落日。前方又出现一人一马,骏马莹白如雪,纵马者身姿俊逸,一身绯色甲胄,艳如残阳。
是谁?他想要看个清楚,光芒刺痛他眼睛。
邢战从梦中惊醒,汗流浃背。
宫牧也刚好回到屋里,脸上惊疑之色未退。
两人相顾无言,各怀心事。
第11章
邢战用手抹了一把汗走进浴室冲了个澡,这一觉睡得他累极,梦中的景象犹在他脑海中浮现,真实得仿佛某时某刻发生过。
也许是最近发生太多奇怪的事了,以至于胡思乱想。
邢战冲了会凉水放空大脑,带着一身冷气走出冲淋间,看见宫牧正站在外面。
虽然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可被人这么赤身luǒ体地看着,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你不是已经能和我保持一段距离了嘛,还挤在浴室里gān什么?”
宫牧全无不应该看人luǒ体的自觉,扬着一张小脸:“你看上去状态不太好。”
“我啊,刚才做了个梦,跟真的似的。”邢战背过身去,拿毛巾擦身,想着该如何与他分享梦境。
宫牧的视线还停留在他身上,在他转身的刹那,双眼蓦然睁大。
他的背后森然出现一张青黑色的鬼面,与那张面具一模一样,随着他动作时肌ròu的收缩,鬼面在扭曲狞笑。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背后会出现鬼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烈火中那张狰狞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邢战回过头来就看见宫牧惨白着一张脸:“gān什么?一副见鬼了的表qíng。”
宫牧迟疑,他可以选择说或者不说,如果不说,隐瞒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但说了的话势必会影响邢战的qíng绪。震惊之下,宫牧对上了邢战的视线,也许是当过兵的缘故,邢战的目光有种独特的坚毅冷静,那不仅仅是他的力量之源,也会给旁人带来无穷无尽的力量。
“我跟你说个事,你做好心理准备。”宫牧相信邢战,相信他宽厚的肩膀有承担任何困难的勇气,“你背过身去照照镜子。”
在邢战的印象中,宫牧总是漫不经心的,这也难怪,一个天上下凡的星君,在他漫长的生命里还有什么是没见过的呢。所以此时此刻,宫牧严肃的表qíng令邢战心头一紧。
他立刻背朝镜子扭头一看,在被水汽模糊的镜子里,他看见了一张恐怖的鬼面。
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邢战面色yīn沉。
这纠缠了一个多星期的鬼面竟然出现在自己背上!是什么时候到上去的?这又意味着什么?
邢战凝视许久,默不作声的继续擦gān净身体,套上背心,走出浴室。
他的脸黑得可怕,任谁遇到这种事恐怕都一时半会接受不了,邢战只是比平日更为沉默。
他隐忍的模样被宫牧看在眼里,想要安慰却又无从开口。
邢战平静地坐在chuáng边,从外套口袋里摸出开元通宝,用一块软布仔仔细细地将铜锈擦去,他的动作轻柔带着力度,有种独特的美感。
宫牧就看着他擦拭自己的栖身之物,一股陌生的但又舒服的感觉在胸中流淌。
去了铜锈的铜钱虽然品相还是很差但至少看上去不那么脏了,邢战不急不缓地做完这件事,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根不知道哪里买的旅游纪念品项链,把上面的劣质挂坠从红绳上拆掉,将平安扣和开元通宝一起穿进绳子,然后系在脖子上。
他擦去的不仅仅铜钱的污渍,更多的是心中的烦躁,他需要做点什么,并借一点时间来思考。铜钱和玉扣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一种神秘的仪式,当他挂上脖子后,他的内心得到了平静。
“你擦不擦其实无所谓的。”轮回八载,宫牧已习惯了孤身一人,如今最后一世竟然与一凡人纠缠在一起,起初他是相当恼火的。但既来之则安之,宫牧qiáng迫自己接受了邢战的存在,就当是这一世的磨难。但现在看着邢战珍而重之的模样,宫牧很不习惯。
邢战捏着铜钱把玩了片刻,随即瞪了宫牧一眼:“你以为我想啊,脏兮兮的我怎么戴身上。”
虽然是他一贯刻薄的语气,但宫牧听了却很受用,只要他还有jīng神挖苦人,就说明没有大碍。
邢战穿上外套,伸了个懒腰,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皱。
宫牧把掌心按在他眉间,似乎要将眉间的褶皱抚平:“放宽心,不过是些邪魔外道的把戏,有我在自然会保你安全。”
额头上传来微凉的奇异触感,两人近在咫尺,邢战对上他乌黑的眼眸。从小到大总是他对别人说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破天荒头一回有人说会保护他,这种感觉还挺新鲜。
“那我先谢了。”虽然宫牧的话令他很暖心,不过他还是更习惯于靠自己,在洗澡时他已经把这段日子前前后后发生的事都过了一遍,“我就知道那个面具有问题,我当时看到感觉就很不对劲。阿玲身上的东西被你烧掉的时候是不是掉出来一个面具?八成是她去验货的时候中招了。还有吕卫,周根良说他也去过,应该不会只是巧合吧。我最在意的还是那天从吕卫小区出来撞见的人,不,说不定是鬼,否则怎么会一眨眼就不见了呢?当时我还被人推了一下,很有可能就是他。”
宫牧也沉着脸,他本以为只是普通为非作歹的孤魂野鬼,没想到接连上了好几人的身,现在就连邢战身上也出现了异样,而且在炼化时出现的鬼面又是怎么回事?那东西说自己把他忘记了,是故弄玄虚还是确有其事,他口中的“他”又是谁?再害一次又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宫牧心烦意乱,就算不提鬼面,为什么又会想不来究竟触犯了哪条天庭律法?难道自己真的把什么重要的事qíng给忘记了吗?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邢战见他不出声,戳了戳他的额头,手指直接戳进了他脑袋里。
“放肆!”宫牧愤怒地捂着额头。
少年俊俏的五官硬是严肃得绷着,邢战觉得他的表qíng好玩极了:“你是神仙也好,鬼怪也好,难道对鬼面就没有一点了解吗?”
“神鬼之力千变万化,鬼面不过是其附身的一种形式,万物有灵,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是力量的媒介。”这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宫牧不想说的原因是他现在的力量还很弱,不足全盛时期的万分之一,因此对于灵力的辨别能力也还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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