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马上想下去,朱颜和灵澈马上阻止他。“先等着。”
白骨们一具接着一具出现,在圆月之下,一群白骨拖着一件又一件的人皮入了一件染布坊,其余的白骨正在还原今天早上的景象。
而他们印象最深的就是花楼巡街。
华丽的花车从远方驶来,他们终于得以看到白骨花魁,她穿着铺满轿子的牡丹大裙,头上戴着华丽的头饰,只可惜也是一具yīn冷的白骨。她的身边,一群舞女依然翩然起舞,手上铃铛作响。
“锁魂铃。”灵澈终于验证了那个铃铛究竟是什么东西。
两人惊讶地看他。
灵澈把那串手链扔给他们。“这可是个违禁品,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世间了,没想到被妖jīng给拿来用了。”
“你怎么知道?”云深感慨。
“这是我伏羲院某一代弟子的作品。”
“……”
“当时是为了帮助一个三魂七魄易散的人而设计的,只是后来就被一些人拿来做坏事,最后就变成禁品了。”他看着下面。“花车走遍全城,铃铛声也围绕全场,成功把所有的魂魄困在了这里不给他们投胎。”他摸出一颗糖塞进嘴巴里,还给了他们两颗。“吃吧。”
“这种时候吃东西?”
“这是镇心丸,不然听多了这个声音魂魄会容易离体。”
两人马上拿了吃下。
灵澈笑道:“你们那么相信我,就不怕我骗你们?”
“灵澈君怎么会做那种事呢?”云深妥妥地相信他。
灵澈决定下一次一定要做给他看。
“别聊天了,你们看见没有?”朱颜捅他们。
云深不耻下问:“请问你指的是什么?”
“白骨们身上都有一条线。”
事实上,眼神比大多数人还要好的灵澈早就发现了,只有云深眯上眼睛,看了好久才看出了端倪。是的,所有白骨身上都有一条银线,所有线jiāo错却不会纠缠在一起。
“所有的线都往一个方向。”
“所以源头一定有什么在牵扯着线。”
“我们顺着去看看。”
“你们去吧。”灵澈说,“有事就chuī响这个。”他拿了一个竹笛给他们,“我有一些在意的事qíng,我要留在这里。”
云深和朱颜马上顺着线的方向跑去了,灵澈依然坐在屋顶上面,观看着白骨们的动向。
花车过了不久,一具白骨突然动怒,扇了另一具白骨的头,接着两具骨头便打了起来,其他骨头围在一起看他们打架。然后过了一会儿众骨头恢复原来的站位,不一会儿又开始了和刚才几乎一样的场景。
最终朱颜和云深还是没有找到线的源头,三人只好回去了。第二天,云深再次出去打探消息,朱颜见灵澈从早上开始便打开窗户观望楼下,忍不住和他一起看。
花车再路过,叮当作响的声音,舞女婀娜多姿,行人纷纷停止脚步。
“漂亮漂亮!”一个男人忍不住大声感叹。
轿子上面的花魁听到了,笑着扔给他一块手帕。男人接住,大力嗅了一下,随即露出神魂颠倒的表qíng。
“你这死鬼!又跑出来看这群狐狸jīng!”一个肥胖的中年女子跑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婆娘!放手!”
“我就不放!你能拿我咋地!”
男人一个怒发冲冠,就一巴掌扇了过去,女人也怒了,马上扑了过去,两人厮打在一起,周围的人忍不住团团包围着他们起哄。
“不是白骨在重复白天的人的行为,而是人在重复夜晚白骨们的活动。”灵澈终于验证了心中所想。
朱颜看他。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是想表达什么?”
朱颜搭腔,“无聊吗?把人当牵线木偶玩?”
灵澈无言以对。
朱颜:“我开玩笑的。”
“都是你们这群狐狸jīng!”行人之中有别的女人怒了,拿起石头砸过去。“你们这群狐狸jīng让这里jī犬不宁!”
舞女被砸中了,居然身体也没有倾倒一下。她幽幽地回过头,挽起耳边的头发轻笑。“周瑜打huáng盖,我们做生意,公子们要是不愿意来我们还能qiáng迫他吗?”
“妖孽!”女人气得浑身发抖。
“万物为妖,凡人作孽。”
花魁回头,她看了她一眼,舞女便不再和女人做口舌之争,马上捂住头上的伤口,再次跟上队伍。
灵澈也看了花魁一眼,随即马上跑下楼去,朱颜见状,也跟了上去。灵澈和他一直跟在花车后面,直至花楼。花魁到了门口便搀扶着侍女的手下车,早在一旁的一个中年男子见了她,马上走了过来。“幽梦。”
花魁没看他一眼,挥手让人赶走他,然后缓缓走进楼里。
“咦?”灵澈惊讶。
“怎么了?”
“是第一家客栈里的那个书生。”
第11章 白骨城(五)
书生一直盯着她进去,接着便转身要离开了。 可是他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清澈的棕色眸子。“灵澈公子。”他吓了一跳。
“赵公子,你不是说要回家找妻子吗?为何现在还不动身?”
赵文玉苦涩地笑了一笑。
“你说的妻子是这里的花魁?”朱颜猜测道。
赵文玉离开这片区域,灵澈和朱颜跟了上去。他说,他本是在这里长大的一个学子,弱冠后便娶了当地最美貌的女子。他们郎才女貌,不知羡煞多少人。后来他上南阳赶考,一次不中等三年,一次不中又是三年,期间都与妻子有书信来往,虽然不多,也足以慰衷肠,后来足足大半年没有收到妻子的来信,他感到不安,所以放弃考试赶回家乡。
乡音未改,故里却面目全非。妻子所在的房子已经荒废,问起邻居大家都一问三不知。他只好投宿,准备明天报官。岂料当天夜晚,他便看见了整座城化为白骨妖居。
也是算他运气好,因为没钱找的是最寒酸的客栈,而那家客栈是唯一有人的地方。
第二天,他打算离开这里,却在花楼巡街的时候看见了花车上,本应是她的妻子的花魁。
“可是她像是完全不认识我的样子,而且我去问起别人,他们都说她就是花魁,不是我的妻子!”
朱颜和灵澈决定去探探。“你有钱吗?”灵澈问。
朱颜拿出一大包银子,随后又收起来。“一群白骨妖怪,要钱来做什么?”
灵澈的手扑了个空。
两人进了花楼,老鸨看见他们风姿卓越,连忙挥着手帕跑过去。“唉哟唉哟,真是俊朗的两位公子啊!”
“大家都知道的事就不用说了。”灵澈开口。
老鸨的笑容僵了一下。
朱颜对他说:“你不如住口,放着我来。”
“也好,我没有来这种地方的经验。”
朱颜睨他一眼,冷冰冰说道:“你觉得我很有经验吗?”
灵澈微感尴尬,摸了摸鼻子,然后在他背后推他。“上去上去。”
“公子们啊,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老鸨扭着腰过来了。
“说要花魁。”灵澈躲在他的背后戳他的背。
朱颜咳嗽一声,尽量用委婉的语气说道:“我们想要花魁。”
“两位一起?”老鸨惊讶地捂住长大的嘴巴。
朱颜自然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正想着要怎么合qíng合理搪塞过去的时候,灵澈在他的背后探出头。“不可以一起吗?”
老鸨为难了,“这倒不是不可以,之前又不是没有人这么玩过。”
朱颜突然发现这里的地板还挺好看的。
“那么我们两个一起。”他撞了撞朱颜的手臂。“给钱。”
他都不敢抬头了。
他给了钱以后老鸨马上笑脸盈盈地招着他们上楼。
他们推开门,花魁幽梦早坐在那里了,她听见门开的声音回过头。她依然保持着巡花车时的华丽打扮,因为脂粉抹得太多,脸上一点人气都没有,加上她一直面无表qíng,两人觉得仿佛面前的是一座美丽的雕像而已。
“初次看见两位公子。”她说。
“我们刚来的。”灵澈回答。
“这里并非什么jiāo通要道,平时很难见到外乡人。”
“现在你尽可以多看几眼。”他调笑道。
寻常女子看见如此俊俏的男子这么嬉皮笑脸,免不了要笑话几声,可是幽梦只是盯着他们,人像死的一样。
灵澈感到一阵挫败,连忙又退到朱颜的身后。
朱颜决定直入主题。“其实是一位名为赵文玉的公子托我们来找你的。”
“哦。”她应道。
“他想和你谈谈。”
“不必了,我没有想和他说的话。”她倒了两杯酒,示意他们坐下。“你们帮我转告他,已经物是人非了,叫他继续去南阳考试吧,考中了以后什么样的女人都不愁。”
“赵公子知道你该是恨他离开多年,没有照拂到你。”
她摇头。“我不是恨他,只是这一切都没有必要了,我们回不去了。”
“你只说那么一句,恐怕赵公子是接受不了的。”
“我……”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还是决定说下去。“我等他的第一个三年,像所有的女人一样,期盼着离家的丈夫尽快回来,不论是高中了也好落榜了也好,只是在期盼着他回来。”她抬起没有一丝人气的美丽脸蛋。“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他父母早亡,我在娘家又太过尴尬。刚开始还好邻里一家照拂。”
她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qíng一样,“后来邻里的男主人有一天喝醉了酒,对我做了不该做的事,邻里的女主人拖着被侵犯的我,把我拖到大街上,让所有人看见她是怎么羞rǔ我。”
她怕考试的丈夫分心,没有在信里提过这件事一字一句。然而,她在家乡已经是名声败坏了。女人们叽叽喳喳热议着她,也不管她其实只是一个受害者。
她的家里不再理会她,她只好靠自己做些手工活换钱,不仅是自己的生活费,还要寄给远在南阳的丈夫。后来有一次,有一个富商说愿意收购她所有的手工活,她带着东西前去,却被数十个男人捉住,施以bào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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