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肖云鹤忽然有种自己能看懂这些文字的感觉。
只是他注视着着那些稀奇古怪的图案的时候,总觉得像是有无数条小虫钻进眼底,撕咬着他眼睛深处最柔软的血ròu。
肖云鹤用手捂了一下眼睛,在指腹边缘留下一点儿生理xing的泪水。
“云鹤?”
“没事儿。”肖云鹤用手背揉了一下眼睛,径自从书包里摸出左层云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抽出圆珠笔,用那种接近直觉的感觉将笔记本上的字一个个翻译出来。
秦致想拦住他,又被他给挡了回去。
肖云鹤最终停下笔的时候几乎有种要呕吐的冲动,随手将笔记本扔回秦致的手里,丢下一句:“你他妈的还不赶紧拿去用。”
而后用矿泉水浇湿纸巾,盖在眼上。
他闭着眼睛,看不见秦致的表qíng。
内心有种古怪的bào躁qíng绪在疯狂的流窜,可是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肖云鹤踉踉跄跄的后退两步扶着桌案站住,手一扫掀翻了那盘gān果小食,花生红枣桂圆噼里啪啦的落了满地。
秦致走过来抱住他,把手覆在他的眼睛上。
秦致的体温本就较常人偏低,覆上去就更能觉出肖云鹤眼睛的烫来。不知道为什么肖云鹤忽然很疲倦于再度抗拒秦致的拥抱,便任由他一直这么抱着。
眼底的灼痛感慢慢退去,肖云鹤呼出一口气,推开秦致的手。
“没事儿了。”他说。
秦致拿手指给他抹去那一点儿泪水,松开他,去翻左层云的笔记本。
左层云的笔记类似于字典的功用,经过肖云鹤几乎是自残式的翻译之后,很容易就与棺壁上的文字一一对应。
将上面的记录翻译成白话之后,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故事发生在清朝道光年间的湘西,主角二人是当时的卫家老爷卫思明,和在卫家做短工的梁老头的女儿梁水心。
卫家家境殷实,在当时的湘西可谓是家大业大的深宅豪门。卫思明其时三十七岁,父亲去世后接手了家里的生意,经营的有声有色。
卫思明三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陆陆续续地娶了四房姨太太,但令他感到不满的是,这么多年来别说是儿子,就连女儿都没人为他生出来一个。
梁水心当年十八岁,是个眉眼清秀的姑娘,已经在父母的说和下和隔壁的李家阿哥定下了亲事,马上就要成亲了。不料这个时候母亲忽然病重,无奈之下,她只好和父亲一起来卫家打短工。
那天梁水心正在后院洗衣,卫思明又一次因为年近不惑膝下还没有子嗣而喝得酩酊大醉,无意中闯进后院,看见眉目清秀的梁水心,一时意乱qíng迷,直接在后院里jian污了她。而清醒后的卫思明不仅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反倒觉得梁水心的只是个庄稼汉的女儿,身份地位太低连给他做小妾都不配,直接给了钱就想把人打发了事。
梁水心丢了清白身子,和隔壁李家阿哥的婚事自然是chuī了。母亲听闻这个噩耗,当即就在chuáng上呕出一口黑血人事不省,几天后没撑住就去了。父亲也因为上卫家门上为讨个公道被打得遍体鳞伤,为了照顾父亲外加处理母亲的身后事,梁水心忍rǔ负重的没有选择一死了之,就这么拖了三个月,梁水心发现自己的信期不准,居然查出来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一直无子的卫思明听闻这个消息可谓喜出望外,消息传出的第二天,卫思明就带人上了梁家的门,梁水心和梁老头抵死不从,梁水心更是扬言要打掉这个孩子。最终梁老头被人群殴致死,梁水心也被卫思明抢回了家,不是看中了她的人,纯粹是因为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在卫家度过了生不如死的七个月之后,梁水心生下了这个儿子。
孩子很健康,生下来之后梁水心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卫思明当成宝贝似的抱走了。
生子之后的梁水心变得疯疯癫癫。孩子已经出生,卫思明觉得没有再留下梁水心的必要了,便吩咐下人将梁水心扔进井里淹死。
卫思明不知道的是,他所作的一切都被一只黑猫看在了眼里。
这只黑猫是当年梁水心从一位猎户手中救下的,其时人们普遍认为黑猫不详,猎户便动了杀它的心思,幸亏梁水心当时路过,好言相劝才救下了这只黑猫。
这只黑猫很通人xing,一双眼睛也如上好的翡翠一般碧绿。梁水心抱回家养了一阵,父亲觉得黑猫晦气,要她送走,梁水心很不舍得,就一直没有答应下来,谁料有一天这只黑猫就忽然失踪了。
梁水心的死在卫家没有带起一点儿波澜,卫思明很快就忘记了自己儿子的亲生母亲。
那只黑猫原是山上修行的jīng怪,感念梁水心的救命之恩,因而决定助她复仇。它设法让梁水心的魂魄寄宿在自己体内,在一个雨夜的傍晚,借助自己的身体,利用法术让梁水心恢复了人形。梁水心知道卫家守卫森严,便jīng心打扮了一番,潜入了卫思明的卧房。
卫思明谈完生意醉醺醺的回来,一推开门就看见chuáng上坐着个很漂亮的女人,正脉脉含qíng的看着他。
酒意上涌,卫思明无暇考虑女人的出现是否合理,直接把女人扑到在chuáng上chūn风一度。等到他被胯|下的剧痛惊醒的时候,就只见地上鲜血淋漓的丢着他的命根子,女人也已经不见了。
卫思明被阉了之后身体大不如前,很快就憔悴的如同垂垂老朽,没过多久就死了。
自从卫思明死后,卫家的凶案就一桩接着一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他的四个姨太太里就已经死了三个,每个人死前都惊恐地说自己看见了一个长得很像梁水心的漂亮女人。
唯一剩下来的姨太太胆战心惊,怕自己占着卫家的家财却无福消受,连忙请高人上门驱邪。却在高人询问详qíng的时候含糊其辞,只说是梁水心争名位不成死后寻仇。那高人有些道行,当晚就在卫家设阵,很快捉住了梁水心和那只黑猫。谁料那位高人被四姨太捧出的金银迷花了眼,听完梁水心的控诉不但不想着为她找回公道,反倒顺着四姨太的话说她是争位不成心生怨怼,便说既然你为卫家生下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那便让卫家以正妻之礼将你风风光光的迎入门来,再着人好好照顾你的儿子便罢。说完,不等梁水心申辩,大手一挥将二者收进法器,立即着四姨太去准备礼仪所需。
名为冥婚之礼,实际上却是高人自恃道行高深,对梁水心以及那只黑猫设下的镇魂法阵。
四姨太依言照办,风风光光的办了一场正妻入门的仪式,反正卫家现在只她一个真正的女主人,为了身家xing命也不必在乎这种虚名。
梁水心既已不足为患,她留下的儿子自然也遭到了四姨太的厌弃,很快就被扫地出门。男孩儿小小年纪经历了这样的变故,硬起心xing,抛了父亲的姓氏靠自己的双手走南闯北,成家立业,家庭美满。
四姨太挥霍无度很快用尽了卫家的家产,最终惨死在卫家大宅不知道怎么烧起来的那一场大火里。
后来梁水心儿子的后人因为血缘的牵引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卫家旧宅的地址安家落户,这便是如今的梁公村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让秦致看走眼了一次(。至于为什么下章可能会解释啦。我觉得我这章写的好乱……明早起来大概可能会捉个虫或者修改一下什么的,T T不要以为我伪更。嗯……继续求留言T T早晨起来觉得逻辑不太对就对这章后面的故事大修了一下……
☆、第十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后面我真的大·脑·一·片·空·白……估计后续发展很容易被人猜出来吧?晚啦抱歉一到周末家里事qíng就有点多……
肖云鹤忽然觉得,秦致是个很适合讲故事的人。
故事已经讲完,棺木上最后一行的落款是清道光二十一年。
“你总算看走眼了一次。”肖云鹤看了一眼那个道光二十一年的年份,又很快把眼神避开,稍微懂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道光距今怎么也得过一百年了,“谁刚才信誓旦旦的说这地方至多只有六十年的?”
“偶尔一次那也难免。”秦致倒像是并不在意自己的失误,他走过来摸摸肖云鹤的眼睛,“倒是你,回去拿点儿决明子泡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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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眼睛好。”
肖云鹤像是要避开,但实际上也没有,嘴角勾出一个细不可查的微弱弧度道:“不劳费心。”
说不清为什么,像是一种古怪的骄傲和自负,总是让肖云鹤在某些时候很难对秦致低下头来。感qíng的事他看得清也看不清,也许这一点模糊的坚持也说明不了什么,或许是因为他就算要怨怨的也不是秦致,还有就是和生活习惯似的那点儿jīng神洁癖。
“你这脾气。”他听见秦致说。
“就这脾气。”肖云鹤回敬,“那你说这些字是谁写的?”
“不清楚,如果这上面的故事是真的的话,那是梁水心自己从棺材里爬出来写上去的也未必可知。不过要真是她自己写的,那未免写的也太客观了。”
“啧,也许人家是大彻大悟了呢,合着你觉得她就必须扒着棺材喊‘我冤啊我比窦娥还冤啊’那才符合形象是吧?”
“你哪儿来这么多歪理。”秦致哭笑不得,“要是这故事真是真的,那前前后后bào露出来的问题也不少。”
“比如?”
“比如梁水心现在在哪儿?是还在棺材里封着,还是这百来年间已经想到了办法从棺材里出去,大彻大悟的投胎转世,还是心生怨恨在世间为非作歹?就算不提她,梁公村现在的仪式又是怎么发展起来的?还有这些文字,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你能看懂这些字有点蹊跷。”
“谁知道我触发什么机关了?”肖云鹤不太想理解秦致在这个问题上的坚持,“想办法出去才是正经,怎么,原路返回?”
“那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秦致顿一顿,“况且我觉得让我们进来的目的,绝不可能只是看一个故事那么简单。”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开棺。”
“……”肖云鹤觉得自己的面部肌ròu开始不对劲了,“然后再顺便验个尸?”
“有没有尸体还不一定。”秦致敲了敲棺材,“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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