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祸_顾禛【完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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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云鹤认命地打开饺子盒,热气扑面的瞬间,想起多少年前的一个除夕晚上。

  有一弯淡淡的月亮,空气洁净,是一个下雪的晚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围坐在火盆边儿上,一盆饺子馅儿被跳动的烛火照耀的忽明忽暗。男人修长的手指拢住自己的手心,放上一张擀得薄薄的饺子皮儿,木勺舀上一勺饺子馅儿,另一只手覆上来,把着他的手,用饺子皮儿把馅儿兜起来,慢慢在边缘捏出一道细细的花边儿。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笑说:“你有这手艺在身上,哪天沦落街头恐怕也饿不死了。”

  “你就不念我点儿好。”秦致也笑,又像是郑重其事的承诺道,“放心,我以后只做给你一个人吃。”

  肖云鹤忽然觉得有些眩晕,眼前忽明忽暗,只觉得当初会对那一句话而动容许久的自己是太过天真还是太过看重虚qíng假意。拿了筷子慢慢地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心里想,秦致啊秦致,你诚心来找茬的是吧?想好好儿过个年,都能叫你整的这么憋屈。

  手机屏幕一闪一闪,是秦致给他发短信。

  他说:“云鹤,chūn节快乐。”

  肖云鹤嘴角似笑非笑的动了动,关机。

  chūn节联欢晚会已经接近了尾声。

  秦致踩碎一地浮雪,心里在想秦瑶到底会不会因为自己在大年夜把她和小伍丢在家里感到生气。chūn节到底还是个能勾起人太多回忆的时候,秦致不敢保证自己能在家里面色如常安然的度过这一个晚上。经历过热闹的年节,就算如今的鞭pào放的再怎么热闹礼花再怎么隆重也很有些曾经沧海的感觉。那个时候过年热闹得很,街道两边到处都是穿的红红火火喜喜庆庆的人在售卖jīng巧的小玩意儿,小孩子一律换上崭新的小棉袄,细细地打理好发辫儿,由父母带着在除夕带上街去买一堆新奇的好玩意儿,晚上一家人再围坐在桌前有说有笑的煮一锅足够全家人吃的大馅儿饺子。秦致是忽然想到饺子的,自己给自己做了那么多年饭到底也没磨练出出众的厨艺,只是腊八粥和饺子带着太多回忆,这么多年反倒忘不了了。

  他呼出一口热气,拿出手机看了看,肖云鹤没有回消息。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如果肖云鹤很礼貌的回了个“谢谢,也祝你chūn节快乐”,那秦致反倒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而在家里,秦瑶总归是不会生她哥的气的。秦致的事qíng她知道的不多,但总归也知道一点儿,实在不行还能找机会去跟舒良平套话。如果秦致真喜欢肖云鹤她当然不介意肖云鹤做她嫂子,在某些方面——尤其是qíng感方面,秦瑶可比秦致看透的多了。

  秦瑶只是觉得秦致是想不明白。喜欢不喜欢只不过简单的一句话,我喜欢你这个人的意思说出来就好了,何必再有其中那么多的弯弯绕。但秦瑶尊重秦致的秘密,她不会自找没趣的在她亲爱的哥哥面前捅破他那层不愿公之于众的窗户纸,只是她还是小时候那个对她大哥一心仰慕的小姑娘,不愿也决不允许秦致在别人面前难堪。

  秦瑶嘴角一弯,拿出手机来给秦致发短信:“哥,你该回家啦。”

  比起秦致和肖云鹤这边心思各异的年节,别人家的年就过的轻松的多了。莫柏青坐了一天的火车总算到家,母亲早早地就把朝南面儿的大房收拾出来,又张罗了一桌好菜准备给远道而归的儿子接风洗尘。莫父抽着一杆旱烟,父子二人在院里拿小板凳坐了,先是问问家里好不好,母亲的风湿冬天发作的厉害不厉害,又把何其昭专门嘱咐他带回来的膏药拿出来让母亲收好。父亲则细细垂问工作上的事,又问到莫柏青带着的两个实习生省不省心,一听莫柏青提到这关口正是要评选副主任,老爷子就有点急说你小子gān啥回来啊,莫柏青一笑说这不是想家了么,老爷子嗨了一声又笑了,也不说什么,转而问现在跟着莫柏青前妻生活的亲孙子。

  “你有空跟他妈说说也让他回来看看。”莫父磕了磕烟灰,“真么多年了你俩也都没再找,要我说呀,你俩gān脆复合了得了,那我和你妈这两把老骨头可就放心喽。”

  “爸,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真有当夫妻指不定我俩怎么吵呢,你跟老师一样,都爱说这个。”

  “当爹妈的不就关心这个了么!对了,刚才你还没仔细说来着,你何老师是怎么了?你小子又给人家添麻烦了?”

  “这事儿一句话可说不完……其实到现在我还没弄明白这算怎么回事儿呢。”莫柏青苦笑。他现在提起有点不正常的事儿都有点神经过敏,警察局那事儿也只能说是蓄意闹事儿,但是又觉得看一组的意思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主观印象上的遮遮掩掩让神经高度紧张的莫柏青不自觉的又开始发散xing思维了。

  “你们爷俩别说了,吃饭了吃饭了。”莫母在围裙上抹了一把手,到院里来赶人进屋了。

  父子两个人喝了一点小酒,电视上放联欢晚会,莫父给莫柏青碗里夹了一块儿酱猪蹄,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阿青啊。”

  “啊?爸,什么事儿?”

  “就隔壁村儿,你有个四表叔公在那儿你知道不?”

  “啊?谁啊?”

  看莫柏青一脸茫然的表qíng,莫父估计也早料到这关系太远加之联系不多莫柏青不记得也是当然,因而耐心解释道:“就隔壁那个梁公村那个梁四爷,算起来他跟你妈沾点儿亲戚,算是你表叔公了。最近他身子不大好,他们都知道你出去当大夫了,说chūn节回来想让你给他看看去,你方便就去一趟,来回半天也就够了。”

  莫柏青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梁公村是怎么回事儿。两个村子虽然从地图上看是挨着的,但实际距离也不短。莫柏青小的时候村里还没有汽车,连辆自行车都是稀罕物,那时候要去隔壁村儿靠走的也得快两个小时。不过提起梁公村,莫柏青想起的又是另外的事儿。他一向不算很亲近这个村子,每次去总有种很怪异的感觉,至于为什么有这种感觉,这还要从他小时候的一件事qíng说起。

  莫柏青小的时候这块地方的教学资源还很贫乏,只是在不远处的镇里有一所小学,所以周边这一块儿该到上学年纪的孩子们一般都来这里报道。莫柏青当时在的那个班只有一个孩子是从梁公村来的,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叫梁小松。梁小松个xing有点孤僻,也不是很爱和人说话,刚开学的时候原本还有人想跟他亲近来着,可后来发现无论你怎么热qíng他都爱答不理的,反倒在没人的时候经常自说自话,逐渐就没有人乐意跟他一块儿玩儿了。

  后来就是那个下大雨的傍晚,因为雨下得太大了,老师们根本不放心才七八岁的小孩子一个人回家,因此想办法挨个通知家长让他们拿伞来学校接孩子,要是实在联系不上的就亲自把孩子给送回去。莫柏青坐在座位上一边儿看哗哗的大雨一边儿等父亲过来接自己回家,就看见梁小松拎着小书包出了教室门。莫柏青当时也没多想,只觉得是他家里人过来接他了,还有点羡慕他的家长这么早就到了。那天雨下得很大,莫爸爸到学校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把伞递给小莫柏青举着然后背他回家。莫柏青伏在父亲的背上被冻得瑟瑟发抖,又冷又困,都快睡过去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叫他名字,他迷迷糊糊的用手拍了拍父亲的脸,说:“爸……我怎么听见有人在叫我呢?”

  莫爸爸怕是其他落了单的孩子不好回家,就停下来侧耳仔细地听了一会儿,可是除了哗哗的雨声之外什么都听不见,确认没人在叫莫柏青的名字,只道孩子是冷的厉害犯迷糊了,莫爸爸赶紧加快脚步把儿子背回了家。

  说来也怪,那天晚上回家之后被雨淋得湿透的莫爸爸没什么事儿,反倒是被雨衣雨伞牢牢挡着的莫柏青发起了高烧。莫柏青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只觉得一直有个人在叫他的名字,说你过来跟我玩呀什么的,莫柏青身上难受的紧,嘀嘀咕咕的一直说不去不去。后来莫柏青的烧慢慢退了,那个声音也听不见了,等到莫柏青请满了一周的病假再回学校上学的时候,才知道梁小松那天晚上死了。

  说是那天晚上雨下的太大,冲垮了回梁公村路上的一个小山坡,当时天又黑,山坡坍塌的又突然,梁小松没注意直接就被埋在下面了,后来还是好几个大人合力才把他从石头堆里给挖出来,人砸的几乎都不成形了。莫柏青这才反应过来那天晚上梁小松不是等到家长了,而是他决定要自己回去结果路上出了意外,不觉之间就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个在雨夜里呼唤自己的声音是梁小松的,越想越怕。

  或许是因为梁小松在家里不是独子不很受重视的缘故,梁家人对梁小松的死反应还是很平淡的。后来当时负责的老师因为这件事引咎辞职,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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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别的山村小学,校领导也去梁小松的葬礼上吊唁了一下,又赔了钱,这件事qíng就算过去了。

  不过之后的几年里,莫柏青每次去梁公村都似乎能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但是跟他同行的人一直都说“你听错了吧”或者“我怎么没听见啊”一类的话,导致莫柏青对梁公村就有点抵触,除非必要,不然是再也不去了。

  在自家村子里就完全没有这种困扰,后来莫柏青出了村子去外地上大学,结婚再到工作,生活逐渐忙碌起来,也就把这件事qíng给淡忘了。

  没想到这次回来,父亲会这么跟他提起来。联想到最近的遭遇,莫柏青从心里是很想说那个“不”字的,但是又怕别人说他拿架子人出去了就不认亲戚了,心说自己最近遇见的怎么总是这种诡异的又矛盾不行的事儿呢。

  “阿青?阿青你去不去倒是给个准话呀。”母亲擦擦手也上了桌,看见莫柏青有点发呆就叫了他两声,毕竟是个自己有点联系的亲戚,总还是想让儿子去露个脸的。

  “去……就去吧。”莫柏青拿筷子戳了戳碗,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

  ☆、第七章

  远洋大厦,二十七层。

  男人的面容隐藏在晦暗不清的光线里,从颜回生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男人鼻梁和嘴唇下方那一块淡淡的yīn影。

  办公桌上一顺铺开五张明huáng色的符纸,上头覆着一层浅浅的水印,花瓣枝叶层层叠叠的堆积,勾勒出一笔繁复的牡丹花型。男人拿着一支láng毫笔,细细地在笔尖沾上朱砂,正在符纸上画着些什么,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正跪在自己面前的颜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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