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听见了冷笑声,侧脸一看,赵总正从外面走进来,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
完了!我在心里叫道。
53
赵总站在墙边用低沉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戏演完了!我真佩服你的本事。
我挣扎着坐起来。背着手靠在chuáng头。我说,我不明白,赵总你为什么这样?
嘿嘿,我来让你明白吧。赵总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纸说,这是什么?法院的传票,今天刚送到紫园来。我在建材厂的股份已全部被法院冻结了。过几天就要开庭,这些资产将全部判给我的债主。我现在是彻底一文不名了,和乞丐一样。你好狠心啊,用贷款申请来骗我的资产qíng况,还拖着我不让我远走高飞。晶晶小姐,你可是歹毒透顶呀!
我头脑里嗡的一声,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一种qiáng烈的自救yù让我顽qiáng地说,赵总你误会了吧。这些事与我无关呀,我是真心帮你贷款的。你想想,你在建材厂的股份,并不是我一个人才知道吧。
我的话刚完,赵总冲过来给了我一个重重的耳光。我的嘴里有了血腥味。嘴角流出了血。
他咆哮着说,珺,小珺,这是谁的名字?好一个晶晶小姐,我来念点东西给你听吧。
我看见我的手机已经在赵总手上,他念起了我手机上的短信。他还说你已经看过的那些我就不念了,从今天下午到晚上的几个短信你还没看,我替你效劳吧。他对着手机屏幕念起来——
珺,昨晚联系后就再没有你的音信,我很担心。这两天你是否晚上也和调查对象在一起,这太危险了,你要多加防范。速回短信——你的樯。
赵总停下来,望了我一眼说,侦探小姐,你好厉害啊!别紧张,下面我给你念一条轻松的短信。
小珺,全靠你鼓励,画室里的鬼已被我捉住了。你猜,是什么?原来是一只黑猫,这可能是一只没人要的野猫,骚扰了我一年,哈哈。——沙。
赵总又停下来说,沙?沙是谁?是画画的吧。我那里没有了鬼,找这里可闹鬼了,是不是?他的手在空中舞了一下,又继续往下念。
你的任务已完成,可离开他回家了——刘。
赵总的眼里放出凶光。他狰狞地说,晶晶小姐,可惜这条短信来时你已经睡着了。不然你就可能真的溜之大吉了。我查了这个姓刘的手机号码,商界嘛,浮在面上的人谁不知道,这是调查公司老板的手机号。嘿嘿,算你倒霉,我现在也是倒霉透顶!我们两个倒霉人如今只能留下一个,你同意吗?
我大叫道,赵开淼,你不许胡来!我做的是正当的民事调查,你现在做任何事都将承担法律责任!
法律责任?赵开淼狞笑起来。我相信这之前包括我在内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不会想象出他会有这样可怕的狞笑。他吼道,建筑商欠我几百万元建材费,谁负法律责任?地产商又欠建筑商更多的钱,可一拍屁股跑到国外去了,丢下个烂尾楼整死一串人,谁负法律责任?我现在看穿了,看绝了,总之最后一拳打倒我的人是你,晶晶小姐你,我死前拉一个陪葬的还算公平吧?
赵开淼疯了!我知道失去理智的人有多么可怕。我想到了樯,他的手臂也许再也不能环绕住我的身体了。我还想到了小妮,我的眼前浮现出她歪着头叫我姐姐的样子。我在心里说,妹妹,也许命中注定我们要走到一起……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一个女孩叫“姐姐”的声音。我一下子就听出这是小妮的声音。我惊呆了。
我不禁自语道,小妮?
赵开淼也吃了一惊,随即猛扑过来,将一条毛巾qiáng行塞进我的嘴里。
我知道现在外面是一片漆黑,而小妮的叫声却越来越近,姐姐——姐姐——
毫无疑问,是小妮救我来了。
她从水上而来,没有什么空间可以将我们隔开。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一身湿淋淋的小妮走进屋来,她的头发上还滴着水。
赵开淼呆若木jī地站在屋角。
小妮一下子扑到我的身边,一边拔出我嘴里的毛巾一边说,姐姐你怎么了?我回到家听说你在紫园我就赶来了。
一切仿佛是在梦中。我怔怔地看着小妮说,你,怎么一身是水?
这园里太黑,小妮说,我找你时掉到池塘里去了。哦,姐姐,你的手……
小妮的话还没说完,赵开淼已经从后面将她抓开。他扭住她说,你是鬼还是人?
小妮挣扎着叫道,你才是鬼呢!放开我,不然我打110报警了。
来人呀——我在qíng急中大声叫道。
赵开淼恶狠狠地说,你叫吧,叫救命吧,这院里没人,你叫破嗓子也没用的。
小妮和赵开淼撕斗时又咬又骂,但最终还是被他绑住推坐在地上。他看了一眼手背上被小妮咬出的血迹,用发直的眼睛盯着我说,好啊!你骗我去龙峰山是什么意思?
我不理他,而是看着已很恐惧的小妮说,小妮,别害怕!这人疯了,等一会儿他会清醒的。
我是疯了!赵开淼吼道,你们两姐妹合谋来骗我,一会儿是银行贷款,一会儿又是去爬山找人,我是被你们弄疯的!
我想解释去龙峰山不是骗他,但看着他扭曲的脸,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好在小妮并没有死,这是我此刻最大的安慰。我眼前浮现出那条湍急的水流,是那片随水漂走的羽毛将小妮带回来了吗?
赵开淼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像野shòu一样摇晃着身子。他突然转身将我和小妮的双脚也分别捆住,并拔出一把尖刀,在我面前晃了晃说,看见这是什么了吗?那些黑社会的家伙曾经想取我的肾,取我的眼角膜,这把刀就是准备跟他们拼命的。现在好了,我什么都完了,什么都不怕了。这把刀就伺候伺候你吧,晶晶小姐,你的眼角膜你的肾也许比我的更值钱吧?
我本能地发出叫声,这种绝望与恐惧的声音有生以来第一次从我的喉咙里发出。同时,小妮的叫声与我的声音混在一起,赵开淼不禁后退了一步吼道,住口,我还没想动手呢。你俩想多活一会儿的话就乖乖地待在这里,听见没有?叫是没有用的,让我听烦了我就立即割断你的喉咙。
赵开淼走到门口,叭地一声关掉了屋里的灯。我听见他走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陷入黑暗,我这才感到自己全身冷汗淋淋。我对着小妮的身影说,小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小妮在黑暗中说,我来找你时是夜里11点,现在已半夜了吧。姐姐,他会杀了我们吗?
别怕,他不敢。我说着鼓励小妮的话,声音却有点颤抖。赵开淼的突然离去让我更添疑心,他做什么去了?是做一种可怕的准备工作去了吗?各种刀,大的和小的,还有盛东西用的盘子或瓶子……我此时已经不怕死了,但怕我身上的东西被装在盘子里。
姐姐——
小妮的哀叫声在黑暗中使我心里发痛,我想无论如何得让小妮不要遭此厄运。怎么办,到时向赵开淼求qíng吗?让他留下小妮,我也就认命了。
这个荒凉的紫园,是我和赵开淼的多次见面之地,晶晶小姐的魅力曾经在这里游刃有余。可现在,她将和那个死在园中井里的姑娘一样命断紫园吗?她曾经在井台边看见过那个白衣女子,这个被人qiángbào后投井自杀的服务员,当时从井里显形出来是否就是要提醒她远离这个地方呢?
姐姐——
小妮的声音恐惧而又无助。
我说,小妮,你不该跑到这里来呀。你是怎么从龙峰山回家的呢?
小妮在黑暗中给我讲起她的经历。她去了龙峰山以后,果然和薛老大在一起。他们原想待到开学前再回来的,可是几天前的一个夜里,薛老大和一个同学通话后忘了关手机,突然接到他叔叔打来的电话。说正在四处找他,他爸爸遇车祸快死了,现正在医院的重症室里,等待着见他最后一面。薛老大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哭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下山回家,遇到山涧涨水,薛老大拉着她过河,她被水冲倒了,鞋子也掉了一只,薛老大抓起她,终于过了河。
回到城里,小妮陪着薛老大赶往医院,看见他爸爸已奄奄一息。薛老大怒吼道,是什么车撞的我爸,我去杀了那司机!他爸拉着他的手说,孩子,别乱来,别人赔了钱的。薛老大仍怒不可遏。他爸用微弱的声音说,孩子,你爸是故意撞车的。很多次都是这样。我们需要钱呀……
薛老大他爸说完这话就断了气。薛老大痛哭流涕,说他对不起他爸,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上学读书和他妈瘫痪在chuáng的治疗都是靠他爸,他怎么就从没想过这种艰难呢……
小妮陪着薛老大处理他爸的后事,今天突然想起家里便大哭了一场,想起妈妈、想起珺姐,她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便一路流着泪跑回家了。回家后,她和母亲抱在一起,又转头问,我姐呢?她妈说,去龙峰山办事刚回城,今晚在紫园,不知道有什么事不能回家。但我总挂着她,担心她出什么事……
小妮一听,便赶往紫园来了。
我在黑暗中听着小妮的讲述,想着她为找我在紫园里乱窜还掉进了池塘的qíng景,我心如刀绞。
我说,小妮,姐姐害了你了……
54
这是个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夜晚,整个紫园寂静无声,黑暗中游dàng着死亡的气息。
求生的yù望让我的鼻孔中出着粗气,我在黑暗中小声地问,小妮你能动吗?
我听见小妮的挣扎声,她说,姐,我站不起来,他把我手和脚的绳子连在一起了。
我说,你等着我。
我将被捆住的双腿慢慢移到chuáng外,想站到地上去。可是由于双手被反绑,一失重便滚到chuáng下去了。我忍住疼痛,慢慢挪动到小妮身边。我喘着气说,用背向着我,我用嘴咬开你手上的绳子。
希望就是这样到来的,我用牙咬着小妮手腕上的绳子,将它一点一点地撕开。
正在这时,响起开门的声音,灯也亮了,赵开淼走了进来。他反手关上门后,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开,对着我的鼻尖吼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他的再次出现让我心里发抖,我想他已经做好那种可怕的准备了。我说,我们的事与我妹妹无关,你必须放她走,不然我变成鬼也饶不了你的。
他狰狞地一笑说,你知道你会变成鬼吗?可惜呀,看你的样子,还是个学生吧?什么晶晶小姐,银行白领,你说,你gān这事调查公司给了你多少钱?
我说,这不关你的事。
他仰头对着屋顶叫道,钱啊!为了钱这世界都疯了!我他妈也是为了钱才从政府部门出来办公司的,到现在两手空空,这钱他妈的是什么魔鬼呀!
赵开淼的声嘶力竭反而让我冷静下来。我说,你何必毁了自己呢?你如果不想坐牢甚至被枪毙的话,钱没有了还可以再挣嘛。
我说出这话,以为可以打动他,没想到他冲口吼道,再挣个屁!我用了十年挣的钱被烂尾楼一口就吞了,你以为挣钱那么容易么?死了好,死了就什么也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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