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报恩_糕米果【完结】(14)

阅读记录

  两人在市区找地方吃了一顿,桃夭离开晏度便只喝些水,萧扶学着晏度给他夹ròu,神神道道地模仿电视qíng节说:“都要上断头台了,给你吃顿好的。”

  桃夭再多生死离别的qíng绪都被他打散,莞尔:“吃得好不好左右不过是死。但是这顿饭不是白吃的,待我死后还要劳烦你给我做个好坟冢。”

  萧扶遗憾道:“你要和我回灵山,有山有水有万灵,处处都是好风水。”

  桃夭笑说:“葬在哪儿不是孤寂?”他只是想留在离那人最近的地方。生若求不得,死可长相随。

  晚饭后,两人到超市里买了些东西,主要是留给萧扶用的。第二天桃夭提溜着袋子和萧扶回到了清水村。

  清水村名为清水村,原是因村里一条清澈的河水,可如今由于上游筑水坝,河流已经gān涸,露出光秃秃的河chuáng。

  没了水源,一眼望去田地土壤gān裂,大片大片的枯树横突。政府为了弥补村民的损失,在县城建了房子安置他们,年轻人们自然愿意,只有少数的几个老人还留在村子里。时间一久,老人或是相继去世,又或者因无田可种而跟随子女到城镇,这片村子如今已经是荒村,空dàngdàng无一人。

  萧扶跟随桃夭推开柴扉,院子里一棵树gān粗壮、树根虬曲的老桃树,若是盛开时,洒下的凉yīn能将整片院子都遮住。

  桃夭笑说他还活着时,村里人都称他为桃树仙,逢年过节就要到他树下烧香,后来晏度来了怕他被火点着,总要坐在门口赶人。

  虽然如今水源不足,但杂糙的生命力总是过于顽qiáng,石板路被遮挡了严实,有些角落的比萧扶还高。

  桃夭进屋打扫房子,村里唯一还淌水的井要走上十多分钟,他提着桶去打,回来时萧扶把满院子的糙都给拔光,浑身脏兮兮的,爪子下正一拨一拨捉弄一只金guī子。见桃夭回来,萧扶立刻抛弃手里的玩具,跟着他摇摇晃晃地进屋里,名为帮忙打扫,实为帮倒忙玩水。

  整理了一上午,好歹有了一间房能下榻。水缸里没有水,做什么都不方便,桃夭提着桶又去打水,这回萧扶跟着去,用嘴咬着一只小桶,两条腿撑起身体一摇三摆往回走。

  第二日早起,桃夭在树下挖坑,萧扶问他做什么,他笑道:“我死后就葬在这,怕你个小懒虫挖坑太累,我先挖好了,你再一埋也方便。”

  萧扶羡慕:“世间能亲手给自己挖坟的不多。”说着凑上来,盘到院子的石桌上,好奇地看着桃夭用铁锹掘土。

  到了傍晚,坟已挖好,两人在庭院纳凉。萧扶盯着桃夭的脸,道:“桃夭,你的脸好像变老了。”

  桃夭愣了愣,修长细瘦的手探上脸颊,原本光洁的皮肤现在触来gān燥凹凸,就像一颗缺水的老树。他良久叹息低笑:“人类的生老病死,我也能体尝一番了。还好走得早,否则他若看见,不知作何感想。”

  村里清寂,晨间雾气缭绕,阵阵鸟鸣盘桓在空dàng的山谷间。桃夭一天天衰老下去,不过两日便如五六十岁的老人,仿佛一呼一吸,都在要他的命。

  人一老,行动也不便。萧扶担心他摔晕了也没人发现,便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这日早起打水,萧扶咬着水桶往回走,再回来要给桃夭帮忙,却看到晏度出现在村子里。

  那男人与萧扶往日见到的模样太过不同,神态疲惫消沉,眼眶布满血丝,脸上下巴胡子拉碴,身上是一套便服,看上去和主人没两样,乱七八糟地套在身上,扣子还崩了几颗。

  唉,他早就知道晏度真的太不爱gān净了,和桃夭一点也不像。

  还是桃夭好。

  萧扶抬起脚步,正要上前,晏度走到桃夭,声音沙哑,问:“大爷,请问您最近见过一个年轻人来村里吗?”

  桃夭全身一僵,拽着水桶的手陡然用力,淡淡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萧扶默默收回抬起的爪子,不知为什么,桃夭身上平淡的气息让他也跟着难过,心口微微发疼。

  晏度突然伸手扣住他的肩膀:“他的鞋子,怎么在……”转过的一张脸就算爬满皱纹,苍老枯萎,也熟悉到他骨子里,眉眼间是他一闭眼便浮现在脑中的浅淡秀润。

  桃夭皱着眉,水桶因为他的动作而掉在地上,泼洒了一地。他试图救回自己的肩膀,但晏度像怕他溜了一般,力道大得要将他捏碎。“疼……”他忍不住呻吟。

  晏度仿佛惊醒,手松开他的肩,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桃夭勉qiáng自己漠视那双眼,拎起桶往水井的方向走,晏度从他手中取过水桶,他挣了挣,挣不开,便由他去。

  萧扶站了一会儿,拎着小桶回家,盘在院子里等他们回来。

  过了一阵,桃夭先走进院子,晏度提着两桶水跟进来,熟门熟路地到后院去倒水。桃夭坐在院子里休息,晏度又出门打水,目光在桃树前的大坑停留了几秒。

  萧扶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太奇怪了,桃夭一句话不说,晏度一句话不问。直到临睡前,萧扶要像前两天一样睡在桃夭身边,刚爬上chuáng就被晏度拎起来丢到厅里。

  这一幕太过熟悉,萧扶连怒气都没有,而是喜滋滋地想晏度还是他认识的晏度。他找了个角落,拽着晏度丢给他的小毯子,躺了上去。

  桃夭走进屋,小小一张木chuáng上已经被某高大英挺的人霸占,手脚还颇为委屈地缩着。

  “我来取一chuáng被子就走。”桃夭淡淡道。

  “过来。”晏度依旧是冷峻如行军打仗般命令。

  “这chuáng太小,我……”

  “小桃,过来。”晏度忽而低低道,明明是铿锵有力的四个字,却隐约带着脆弱的祈求。

  桃夭眼眶一红,嗡声道:“我过去,你别嫌我太占位置了。”

  他坐到chuáng边,晏度探过身来,宽厚有力的大手一伸,帮他脱掉鞋子,轻轻地仿佛捧着珍贵的宝物将他抱到里侧。

  “这间房,我住了十多年。”晏度道,没有询问他怎么知道,只是讲故事一般缓缓陈述过往,“母亲同我父亲离婚后,为了报复父亲喜新厌旧,将身为父亲唯一儿子的我藏进了山,派了个老佣人照顾我。”他拉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怀里动作轻巧地抱着桃夭,“我只以为我是普通农户家的儿子,丧父丧母,随祖父住在清水村。直到十多年后,祖父过世,村外来了一个自称是我父亲的人。”

  桃夭背靠在他怀中,源源不绝的温暖透过单薄布料传过来,暖到四肢百骸,暖得胸口也在发热。

  这样的姿势,亲密得心脏与心脏也仿佛贴在一起,连频率都趋于一致。

  “我母亲是宁为玉碎的xing子,至死不曾吐露一字我的踪迹,但父亲再娶的夫人膝下无所出,家中长辈施加压力,再加上晏家不可后继无人,他便四处寻我。后来我随他回了晏家,几次想回来看看,却一直没有机会。”他说得平淡,桃夭却知道他一个流落在外的贵门独子乍然回归,要在家中立稳脚跟,不知得经历多少磨难。

52书库推荐浏览: 糕米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