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此时的株洲城里,城内第一高楼,醉仙楼之中,一个面如冠玉的书生正站在大堂中央,而他的面前则是站着一位道袍整齐的红脸汉子。
“这不是祖庭的司徒道长吗?原来这次大会是由您老来主持的?那可是再好不过了。”那富贵公子一般的书生,自顾自地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那下面车水马龙,即便是到了深夜,亦是来往频繁,不绝如缕。
而那红脸汉子听了这书生看似恭维,实则暗讽的话语,倒也是气定神闲,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就也不转过身去说道:“无量天尊,正是贫道来做这场大会的公证。看来,林道友便是你们天师教的代表了吧?”这汉子说话字正腔圆,端的是一副公正严明的模样。
“哦?那祖庭是不想来分一杯羹么?我在我天师教中不过是一小小客卿,哪有资格当什么劳什子代表。此番我林某人不过是陪着这次的贵人前来,不过呢,这孩子也是少年心xing,如今这个时间还在城中玩耍。不过既然这大会明天才开,我便由着她去。你说是还是不是呢,司徒道长。”这书生一边把一块玉佩拿在手中把玩,一边悠悠的说道。
“本门已有龙虎山的基业,更兼之,我门中弟子稀少,这龙虎山上人杰地灵,物产丰富,不需要再另外开辟道场了。何况这修仙一途,若是无坚定的意志,纵使万千人海,堆积如山的天才地宝,照样也无法直达天心,又有何用?不过既然能让林道友作陪,你们天师教能有几位卖得动这个面子?”这红脸的汉子听的这白面书生的话也颇觉差异,他为人虽是笨嘴笨舌,但胜在心直口快,有什么话,便也会当面去说,从不惧怕触人逆鳞,从不藏着掖着,故此也得罪了不少人。但他也不以为意,依旧如此我行我素。
“等那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这白面书生幽幽地说道。那红脸汉子见没得到什么回答,便也修起了闭口禅。
狗娃儿第二日便进城去了,今个儿正是他早班,他前脚刚踏进了这甘州城,便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按说这一入秋后,收了第一波新麦,这外乡人除了如同狗娃儿有德,住在十几里外来去不甚方便的。其余的都该收拾细软回老家过冬,但今年秋令,这城里竟然莫名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按说有些生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可也不是狗娃儿过度敏感,少年往返后山与县城也有三年之久了,自打来此之后,少年便与这城中的居民甚是熟稔,少年自小便仗义,而老沈头在城中也是出了名的好说话,一来二去,除了那些个泼皮无赖,地痞流氓,其余人都与狗娃儿关系良好,噢,或许还有周掌柜的,对这农家子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而如今这城中到了这秋令竟然还是有许多陌生面孔,而且狗娃儿暗中观察之下,觉得这些外乡人绝非善类,但少年却也没什么办法,只得告诫自己晚上回家定要挑着大路走,早有耳闻这周边城里人贩子横行,多有丢了小孩儿的事儿发生,甘州城之前也偶有此事qíng,但总之不怎么多见。
狗娃儿心想:自己可万万不能落在人贩子手里,平日里吃六碗饭还不够,为此家里人已经是心疼的不得了了。这要是落在人贩子手里,怕是要因为吃的太多gān脆被灭口连贩卖都等不到了,要真是如此,这家里人可该多难过啊。
而另一方面,在株洲城的醉仙楼里,三楼一间上好的雅间里,依次坐着十三位道子道姑。而坐在首席的正是昨日与那林姓书生争长论短的红脸汉子,司徒道长。
而那林姓书生今日也换上了一身青色的道服,与昨日浮夸之象大为不同,坐在他旁边的却是一个年轻女子身着牙色道袍,头上梳了一个道髻,脸上稚气未脱,如今虽是端坐在椅子之上,但两只眼睛却不停地扫视着席间每一个来客,司徒道长看了看,想是这便是天师教的代表了吧,怎么竟是个毛头小子。
而坐在司徒道长左手边的则是灵虚宫的两位道长,景明子和多难,两人昨日经过狗娃儿的一番指点,昨夜便早早就到了株洲城,两人也是一路舟车劳顿,找了一家客栈暂且休息了一下,直到早上方才和司徒道长接上头,而景明子心中自有盘算,如今端坐在桌前,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相较于其他人面色凝重,反倒是显得有些和蔼可亲。
可坐在他对面的潘不凡,则深知这个景明老道正是一只笑面虎。这潘不凡正是神霄派此次的代表,同来的还有两个六代弟子。这神霄派远在句曲山,应为同根同源,与上清派本是同气连枝。
可之前上清派飞升大典,也正因为此等原因,这神霄派亦是受邀最多的道门,原本还暗自窃喜,自己门中弟子能观摩这百年难遇的飞升大典,对于弟子启迪自然是相当可观。可却是没想到横生枝节,除去上清派自己七八十号人一并失踪之外,就属神霄派的人损失最多。
所以本次潘不凡也是受掌教之托,力求独占上清一脉。而这潘不凡与景明子之间早已有多次jiāo锋,倒不是道学或是道法之上的,要知潘不凡的道术学的也是相当稀松平常,靠的正是自己处理日常事务的能力,方才混上了这长老之位。所以,这俩人的jiāo锋都是在这谈判桌前。
前几次,这潘不凡与景明子也算的上是斗智斗勇,前几次事件之中,两人便互有胜负。而如今又到了谈判桌前,这潘不凡自觉自己这次又是占着理儿,而灵虚宫目下,新帝登基,做事势必畏首畏尾,那么这次大会,想来是不会让那景明老儿占得便宜去的。
而坐在司徒道长右边的则是坎离宗的代表,这道人长着一只巨大的酒糟鼻,身上还挂着三个酒葫芦,这腰间一个,胸前一个,这大腿边上还挂了一个,而一把配剑则是歪歪斜斜地挂在腰上,此时正坐在桌前,一下一下地犯着瞌睡。就这般邋遢模样的道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四教的谈判桌上,若不是在座的人早已知道了这道士的底细,怕是早已把这醉汉撵出门去。
这醉汉名叫洪景,别号醉仙人,正是坎离宗掌教的师弟。姑且算是坎离宗的第二人,一身法力可谓是通天彻地,平日里酷爱饮酒作乐,而又因为常常一醉便是好几宿,便替自己赢了一个醉仙人的美名。
但最关键的是这坎离宗的人,除了这洪景之外,便没有第二人适合谈判了。要知这坎离宗修的火德心法,走的便是偏门,虽然不至于说是旁门左道,但终究与天人合一相去甚远。但这门中又以匡扶正义为己任,又因为在南方布道,所以在江南门下弟子众多,与灵虚宫颇有分庭抗礼之势。
但偏偏修火德心法之人,肝火极旺,往往说不来几句便要拍桌子瞪眼睛,要是再不遂他意,就是连放火烧楼的事儿也不是做不出来。而这洪景虽然修的是火德心法,但偏偏就是个异类,这醉仙人学得全本的火德心法之后,甚觉其中内里异常bào烈,便试着将整部火德心法逆转,这火德心法原本是吸地火本源与日光jīng华,在人身之外结成外丹。而这洪景则反其道而行之,他将自己ròu身当做天地炉鼎,将那个外丹放入体内温养,通过过滤日光jīng华,将外丹逐渐滋生孕育,而正因如此,自此需要大量的时间休眠行功,借此来让体力这颗内丹流转,所以他的脾气自然就不像坎离宗其他修外丹的那般,一点即炸,但却也因此落下了嗜睡的毛病,索xing这老道也不以为意,反倒是悠闲自得地沉迷醉酒,以酒醉人,以醉养丹,颇为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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