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新加入的人吧?」
「有啊。女佣……我记得新雇用了六个人,那就等于多了一个人。」
「这些人也从嫌犯名单排除了吗?」
「没有。因为也有可能第一次是以外人的身分下手,第二次再以女佣的身分被雇用进来。」
用不着木场说,想得到的可能性,警方全都想过了。可是,
「第一次的案子也仍在全力侦办中,可是……你也知道吧?过了四年,搜查本部会被减缩,也没办法派任专任搜查官,像我,早就卸掉这边的工作,去进行别的调查了。没想到这时候又旧事重演,真是一片大混乱。」
第二次命案的概要……近乎可笑地完全沿袭第一次。只有发现时间、发现者及过夜的成员有若干不同,不管是现场还是状况都完全相同。包括我在内,第一次也参与调查的搜查员都毫无例外地感到混乱了,我甚至被那似曾相识的感觉搞到晕眩。
——仿佛再次阅读已经读过的书一样。
「就像戏剧一样。」
「不同点呢?」
「大概只有……伯爵离开房间的理由吧。伯爵一大清早就被叔公叫出房间。女佣不知情,前来通知早餐准备好了,却没有人应门,打开门一看……」
人死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
叔公去找伯爵时,就像第一次的管家一样,目击到新娘坐在床铺上。叔公好似乎是说,他在早餐前把伯爵找去,是要训戒他一些道理。
「第二个新娘是叔父公司客户的女儿之类的。喜宴在讽访还是哪里盛大举行,然后只有由良的亲属回到洋馆去。不同的地方只有这些。」
「药呢?」
「一样。」
药品柜上累积的灰尘,就像临摹四年前出现的痕迹般,画出了新的线条。
「实在是太不小心哪,所以后来柜子也上锁了。尽管上锁了,四年后发生的第三次也……」
完全相同。
除了叔公的妻子过世,公司相关人员没有参加,还有女佣换了人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
第三次的发现者是管家o
那个时候伯爵接到通知,说在外面监视的警员和刑警要离开了,便出房间去打招呼。
监视到早晨,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刑警也放心了吧。伯爵也亲自去到玄关,殷勤无比地道谢。然后他们在玄关聊了一会儿,刑警回去以后……
「管家发现尸体?」
「就是这样。」
总是,
不是夜阑人静的时刻,而是到了早上,人们开始活动的时候……趁着这一瞬间的空档,凶案发生了。是监视的刑警太大意了吧。
「大概就是这样,这就是全部了。第二次和第三次我们也一样挫败,没有任何收获,只能拖拖拉拉地靠着惰性继续调查。可是啊,到了第三次,也没有什么可以查的了。而第一次的命案发生后十一年,第三次的命案后两年多,战争开始了。」
然后我辞掉了警职,抛弃了长野,带着妻子,两个人上京了。
我以为我带来的只有老婆。
——结果连事件的伤口也一起带来了吗?
不会痊愈的旧伤。
木场沉默不语。
「怎么啦?」我问,「我已经告诉你啦。你爽快了吗?木场老弟。」
「别称兄道弟的,教人浑身发痒,直呼我的名字就好了。可是啊……」
「可是怎样?」
「怎么说……对,没有什么伊庭先生个人觉得奇怪的地方吗?」
木场放开交抱的双手,一脸奇怪地盯着我。
「奇怪的地方?若说奇怪,从头到尾都很奇怪啊。若说不奇怪,也根本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因为发生的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就由良家的命案来说,并没有发生任何不可思议的事啊。不是吗……?」
「不可思议的事啊……」木场的脸沉了下来。
「不是吗?这个命案里没有最近经常听到的那个什么……密室吗?门锁是开的,谁都可以侵入,死因也不足为奇。」
「三个人都是……窒息死亡吗?」
「我想四个人……应该都是吧。我不晓得第四宗命案怎么样,但既然你说又发生的话……」
应该完全相同,然后……
即使接下来再次发生。
「嗳,是啊。这似乎不是什么死人复活、人类消失、不知不觉间被谁操纵这种无聊透顶的事哪。」
不知为何,木场无力地笑了。
「那种荒唐的情节不是命案,是怪谈了吧?真蠢。就这个命案来说,并没有发生那种脱离常识的幻想故事。不可思议的地方只有一个:到处都找不到凶手。换句话说,是我们警方太无能……」
不,不对。
是什么?应该有件事我怎么样都无法接受才对。那是……
——是什么去了?
我望向佛坛。
喂,我说你啊,是什么去了?
我没和你提过吗?
因为你讨厌听我提起案子嘛。
我一脸厌倦地回来,你就一脸悲伤。就算我一脸高兴地回来,你也一脸哀伤。我好像问过你,为什么你老是这么一脸忧愁?
是什么时候去了?
你这么说了:
因为你一脸厌倦,表示碰到案件的人有了悲伤的遭遇,你一脸高兴,表示又产生了一个罪犯……
没错,
从此以后,我就在妻子面前戴上了假面具。
也不再提案子的事了。在妻子面前,我只是努力地默不吭声,面无表情。
我非常努力地不让她看出我带回了事件的污泥。
若问妻子悲伤的表情是否稍减了一些,事实上并没有改变。
那不是可以隐瞒到底的东西。什么污泥、剩余,那种东西可以托给别人,也可以扔掉。但是刻画在身上的伤口,却只能带回家来。
妻子可能看透我的伤口了。
所以我完全不和妻子提起案子的事……
——不,
我曾经提过。
我好像只向妻子提起鸟城的命案。
我只和妻子说过由良家的命案。
老妻的亡骸浮现在我的脑里。
里村帮忙缝合的遗体,
还有所有新娘的尸体,
宛如沉睡一般。
毫无抵抗的,
尸骸。
「对了。」
「什么?」
木场探出身体。
「的确有件事……怎么样都教人费解。」
「教人费解?」
「嗯。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也不是谜团,只是我觉得纳闷而已:和事件本身应该没有关系。」
「意思是……无关紧要吗?」
没错,无关紧要。
虽然无关紧要。
「这事有点低俗,不过根据验尸结果,遭到杀害的新娘……全都找不到任何性交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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