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犯下了常人难以承受的罪行,岂不是刚好解释了他现在有别于常人的生活道路。
我独自一人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韩教授对着学生微笑的胖脸。在我此刻回想来,他的脸上有一种未被识破的奸诈,或者说害怕被人识破。他的笑容里也带有一股别人无法理解的疯狂本质。以前我是不会注意到这些。以前我把他低沉的微笑当成了做作的表现,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从沁心阁的山上走下来的一对学生情侣,相互依偎着肩膀,顺着小径往前散步。那个女孩短发,靠男人的另一侧,我看不到她的脸。我望着他们走过,然后从椅子上起身,向山上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我要去一趟学校。但我立刻意识到这只是我一时的鲁莽冲动。
我在学校里不可能找到证据证明韩教授的罪行,同时我也不可能逼迫他自己承认罪行。我需要有人帮助我查找韩春明(这正是他的名字)的相关档案。我想来想去,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了夏堂发的身上。也许我可以说服发哥相信韩春明就是嫌犯,然后再想办法证实他的罪行。而想要找到发哥我得先从马玉那里拿到刘莹的住址。
我飞快地在脑海里安排好这一切,然后顺着两旁尽是灌木丛的小径往山上走去。
灌木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从矮小的树丛里钻了出来,岔开两腿挡在了我的路上。同时刚才走过去的那一对学生情侣,出现在了我的后面。
“你被铺了!请跟我们回局里。”那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走上前来对我说道。我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那对学生情侣已经抓住我的两只胳膊扭到身后,将我完全制服。
他们给我上了手铐,穿过路旁的灌木丛,走到公园外的N市美术馆门口。那里有一辆黑玻璃的吉普车正在等着。他们将我推进了车的后排。
前排副驾驶座位上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看来逮捕你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
说话的人没有转过脸来,所以我无法看到他的脸。听他的意思,好像他已经找了我很久。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劫持我?”我大声问道。我坚持用“劫持”这个词语,而不是“逮捕”,因为他们既没有穿警察制服,也没有向我出示逮捕文件。
“我们是N市特别调查局。我们怀疑你和邪恶势力有联系,并且密谋策划了城东的大火。刚才和你说话的是我们的头施正飞探长。”那个穿黑夹克的男人爬上车坐到了我身旁,并且这样向我解释道。
这时施正飞探长向后面转过脸,大声呵斥道,“你这个白痴,闭嘴。你说得太多了!还不开车!”
司机接到命令,启动车子,拐到马路上汇入了车流。
我对他们解释说,“你们一定是误会了。关于那场大火,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了警察。我记得审讯我的人里也有你。”我对身旁的黑夹克男子说道。
“不错。”那个人说道,“那时我是警察,现在我为特别调查局工作。”
“那你可以证明我,证明我??????”我急切地向他说道,却被前面的施正飞探长打断。他说,“现在我们掌握了一盒录像带可以证明你就是那个从警察局里逃脱的人。”
“录像带?什么录像带?”我问道。
“有人偷走了当日地下室里的监控录像。现在已经查明是法医黄茗盗走了录像带,藏在她的更衣柜里。”
“黄茗?她现在怎么样?”这么说黄茗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黄茗逃走了。她打入警察内部是为了接应你?”
我违心地说道,“我和黄茗没有关系。她是,她是??????”我想说她是密沃青年会的人,但我立刻反应过来,绝对不能透露的太多。那样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第二十七章
车子使出阴霾的城市,在郊外一幢别墅前的花园里停下来。这个漂亮的花园里栽种了很多亚热带植物,即使在寒冷的冬天,花园里依然绿意森然,空气清新舒畅。这样一个别致幽雅的环境,却作为残酷的特别调查局的办公地点,真是一种令人惋惜的浪费。
下了车,我正在观察整栋别墅四周槲青树环绕的大花园,这时另一辆车跟着我们的吉普驶了进来。我一直不知道在吉普的后面还跟着一辆轿车。看到这辆白色的轿车我一点都不奇怪,在服装厂对面的马路上我不止一次看到过它。
可是当我看到车上走下来的人也让我感到熟悉就有些不对劲了。先是一只女人的高跟鞋从打开的车门伸了出来,接着半个身子,短头发、穿着浅灰色的风衣,明亮的大眼睛,表情娴静。而配合她在沁心阁里扮成情侣的那个男人,则从另一扇车门里出来。
施正飞穿过花园进了前门。金探员(正是那名黑衣夹克男子)正在催促我往里走去,看到那个短发的女同事走来,他转而对她说道,“肖娜,你还戴着那顶假发干什么?难道你喜欢上了这个新发型?”
被称呼为肖娜的女子,头上乌青的有些不真实的头发就像是一个头盔罩在头上,几乎盖住了她的半个脸。这是那种上个世纪从美国时尚杂志上流传过来的波波发型,一种奇怪的几何造型。我每次看到这种发型,总会联想到哲学遐思,仿佛这种发型本身就是一种关于自然和人类的数学表达式。比如我会想到人类既想要隐藏又想到表露自己的矛盾心理。因为在我看来,尽量让头发贴切头颅和脸部,减少头发的花饰是一种展示欲望的体现;然而这种发型却又不得不遮挡住部分额头和脸颊,这又是人类隐藏自我的欲望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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