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原田大爷,伤不要紧吗?」
他咽下原本想说的话,关切道。但原田只应一声「早就痊愈」,随即表示警方不会插手管金屋。
「金、金屋怎么啦?」
「你不是为此而来吗?」
日前遭窃的金屋,果然很快就经营不下去,失去赊欠帐簿导致他们损失惨重。谣传他们欠一大笔债,两名女儿可能沦落到必须卖身。
原田咧嘴一笑。
「金屋全家连夜潜逃,债务全赖着没还。」
原田有些坏心地说,这下他们就失去好不容易因侄女早逝到手的店和钱财。不过,金屋大概无法忍受再失去两个女儿吧。
「不晓得他们逃不逃得掉。我先声明,漏夜逃亡不在警方管辖的范围内。」
「……这样啊。嗳,金屋的事我是初次耳闻。」
高良田一愣,摇摇头。接着,他问泷知不知道刚刚发生的纷争。
「遇害的中村太助的父亲,和一个姓平井的人起冲突。」
平井是中村家附近的店老板,女儿在去年过世。她怀上太助的孩子,但年轻的太助不肯负起责任。最后,她在打胎的过程中殡命。
「这是去年发生的吗?事到如今,那女孩的父亲才向中村家抱怨?」
阿高姐插嘴问道,高良田摇头。
「不,率先发难的是中村。好像是有人挑拨,说是平井委托笹熊杀掉太助。」
将女儿的死归咎于太助的父亲,自然忍不住反驳,于是演变成激烈争执,中村打得平井骨折住院。
「该说理所当然吗……中村遭到逮捕。」
原以为五尸命案已随笹熊的死亡落幕,岂料竟不断殃及周遭众人。
不知不觉间,泷挨近高良田。那张俊秀的脸庞吐出惊悚话语:「可是,笹熊为何要杀掉平井女儿的仇人?」
笹熊虽能用刀,却是不懂谋生的武家后代,难以想像会仗义行动。
「搞不好他以拿钱杀人为业。」
那么,一次有五个人遭到杀害也不难理解。泷推测道:「五名死者没有任何关系,或许纯粹是笹熊在同一时期接到的委托。」
不对,惣兵卫的命案是搭便车,笹熊只杀害四个人。尸体漂浮在同一处,大概是笹熊认为警方会致力寻找四人的关联,反而査不出凶手是谁。
「嗯,应该没错。」
泷自顾自恍然大悟。不过,其中仍有不少可疑之处。
「找不到正当工作,沦为杀手的男人,怎会如此精明?甚至同时接到复数的委托?」
这种工作一旦曝光,会危及自身性命。对笹熊来说,比起砍人,承接委托与交付酬劳之类的事更棘手。
「笹熊会不会与熟知传闻的人联手?」
最近泷听到不少消息,不由得产生这种想法。他俊秀的脸庞猛然凑近高良田,问道:「通晓人情世故的记者先生,有何感想?」
「这个嘛……真是了不起的推理。」
大概职业是记者的缘故,高良田吐出新潮的名词。「但这与我无关」,高良田先是推辞,又笑着表示没胃口。今天他没吃牛肉锅,便离开百木屋。
6
马车行经银座四丁目的朝野报社前,与几辆载着乘客的人力车擦身而过。
傍晚,高良田走出报社,顿时感受到一阵寒意,连忙将大衣扣子一路扣到胸口。他穿越人群,前往十字路口转角的派出所。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哦,今天原田大爷和泷大爷不在吗?」
他询问値班的巡査,得知原田在巡逻,泷今天不必轮班。伤脑筋,他咕哝着出示携带的包袱。
「有人托我转交给他们。」
高良田解释,由于不知内容物是什么,不方便带回去。万一是必须马上吃掉的食物,可能会腐败。
「那你搁着吧,原田待会儿就回来。」
高良田向値班巡査道谢,将包袱放在桌子上。接着,他与巡査闲聊,提到原田受伤后身体状况不太好,不晓得有无大碍。
「哦,原田兄要我不必担心,果然还是不免影响健康吗?」
巡査露出担忧的神情。毕竟遇袭后,原田曾全身缠满绷带。高良田点头附和:「太勉强自己会危害身体,原田大爷真该好好休息。他的孩子不是明年出生?」
「这样啊,我是初次耳闻。」
向巡査道谢后,高良田旋即返回报社。处理杂务期间,夕阳渐渐西沉,砖瓦街的路灯亮起。
高良田的租屋小巧精致,位在过日本桥稍微往东那一带。今天他打算走远一点,到深川喝酒。那边的小餐馆有他熟识的女子。
由于得通过永代桥,高良田喊住在报社附近悠哉休息的车夫。他指示穿越京桥往北走,抵达八丁堀再左转,一路来到河边。之后沿着河直行,永代桥马上就会出现在眼前。
然而——
偏离设有街灯的大马路,加上月亮躲到云后,车夫停下想点亮灯笼。的确,沿河建造的昏暗道路上,突然不见半个人影,若连一盏灯都没有,不免让人心里发毛。
高良田答应后,车夫绕到后方,约莫是要取出灯笼。不料……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高良田独自留在河边道路上,车夫消失无踪。
「喂,你跑去哪里?不要让客人等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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