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她说。
「怎么了?」碧尔雀问。
她到底在想什么?伊森会宰了她的。如果只有她,也许可以,可是她怎么能拿儿子的性命去冒险?
「怎么了?妈妈?」
「我们不能这么做。」她一边说,一边将软木塞压回试管,再放回咖啡桌上。
碧尔雀从桌子的另一边看着她。「你百分之百的肯定吗?」
「是的。我……我真的不能。」
「我明白。」碧尔雀拿起试管。
在他起身的同时,泰瑞莎看向班恩,小男孩的眼中全是泪水。「你回床上继续睡觉。」
「可是我想见爸爸。」
「我们晚一点再谈这件事。现在上楼去。」泰瑞莎转身回去面对碧尔雀,「我很抱歉——」
还未出口的话全堵在她的喉咙里。
碧尔雀拿着一个透明的氧气面罩盖在自己的脸上,一条细细的管子从他的大衣口袋像条蛇般伸出来。他的另一只手则拿着一罐小小的喷雾钢瓶。
她说:「不,请不要——」
一阵浓密的雾气从喷嘴爆开。
泰瑞莎不想要呼吸,但却已经可以在舌尖尝到它的味道,带着些微香甜的液态金属味。烟雾附着在她的皮肤上。她仿佛可以看到自己的毛孔张开,大口大口将它吸入。她的嘴巴里也有,比室内温度低得多,感觉像一道液态氮滑进她的喉咙里。
她伸手抱住班恩,试着要站起来,可是她的双腿不听使唤。
洗碗机停了,房子里除了雨滴落在屋顶的滴答声外,一片静寂。
碧尔雀说:「你绝对想不到你们将会有多大的用处。」
泰瑞莎想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她的嘴巴张不开。
房间里的色彩一下子全部褪去,变成了深深浅浅的灰。她感觉到她的眼皮愈来愈重,她不想阖眼,却无能为力。
班恩小小的身躯已经瘫软,倒在她的大腿上。她抬头瞪着透过氧气罩低头向她微笑的碧尔雀。黑暗逐渐笼罩住一切。
碧尔雀从大衣里拿出对讲机,放在嘴边说:「阿诺,潘蜜拉,这儿已经准备好了。」
7
「伊森,我需要你放松。你听得到吗?不要再挣扎了。」
伊森在一片迷雾中认出声音的主人——是那个精神科大夫。
他挣扎着要睁开眼睛,可是再努力也只能看到一点点微光。
杰金斯透过金框眼镜低头看他,伊森试着想动动手臂,可是它们如果不是骨折了,就是被铐住。
「你的手腕被铐在病床的栏杆上。」杰金斯说,「警长的命令。不用太慌张。因为刚才你的解离性精神病发作得很厉害。」
伊森张开嘴巴,立刻感到他的舌头和嘴唇仿佛被沙漠的热气烘烤过似的,干得不得了。
「那是什么意思?」伊森问。
「意思是你在记忆、认知,甚至身分认同上都有障碍。我们最担心的是:你出现这些症状的罪魁祸首是车祸导致的颅内出血。现在他们正在手术室做准备。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不同意。」伊森说。
「什么?」
「我不同意动手术。我要求转到博伊西的医院。」
「太危险了。你可能在到那里之前就死了。」
「我想要立刻离开这个镇。」
杰金斯退出他的视线。
一道强光从上往下照着伊森的脸。
他听到杰金斯的声音:「护士,麻烦让他镇定下来。」
「用这个吗?」
「不,用那个。」
「我没疯。」伊森说。
他感觉到杰金斯的手在自己的手上拍了两下。
「没人说你疯了。只是你的大脑出了问题,不过我们可以把它修好。」
护士潘蜜拉弯腰进入伊森的视线范围。
美丽的她露出微笑。她也在这儿让伊森觉得安心了一点,也许只是熟悉感,可是对伊森来说还是有如海上浮木。
「我的天啊!布尔克先生。你看起来真是糟透了。让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你舒服点,好吗?」
她拿起一支伊森这辈子所见过最巨大的注射针,筒子里不知名的药从针尖流出一两滴,闪闪发光。
「那是什么?」伊森问。
「只是一点安抚紧张神经的药。」
「我不想打。」
「不要动。」
她在他右前臂上方的血管上拍了几下。伊森用力反抗手腕上的不锈钢手铐,他可以感觉到手指全麻了。
「我不想打。」
潘蜜拉抬起头,倾身靠近伊森的脸。她靠得这么近,当她眨眼时,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眼睫毛。他闻到她口红的味道,近距离地看到她绿如翡翠的眼眸。
「你不要动,布尔克先生。」她微笑,「否则我会直接把这个干你娘的烂货插进你的骨头里。」
她的话让他打了个冷颤,挣扎地更厉害,手铐在栏杆上发生刺耳的摩擦声。
「你不要碰我。」伊森大喊。
「喔,所以你选择要这样玩,是吗?」护士问,「好极了。」她的微笑还是一样灿烂。她改变握住针筒的手势,扬起手,以握刀的方式举着,在伊森想到她要做什么之前,她已经将针戳进他的臀大肌侧面,力道之大让整根针完全没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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