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一个决定性的不同点,现在并不会因此出现挨饿致死的人。”
“这倒是。”
“在过去,大枯渔会导致深重的饥荒。我去过各地,发现处处都有这样的传承,为了驱除饥饿地狱,德高望重的僧侣舍身成佛,拯救众生。也就是说,鸟人之仪本来是把巫女自身作为牺牲品献给大鸟神,是为了献祭而举行的仪式。”
“那、那么可怖……”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连朱音小姐也——”
行道和瑞子显出怎么也无法接受的态度。
“嗯……虽说各地还有残存的老传统,但如今的日本发展蒸蒸日上,人们都说现在早已不能称为战后了,我也不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然而我们可以设想,种种因素激发了朱音小姐……鵺敷神社在兜离之浦的特殊存在性、神社的巫女这一立场、巫女代代相传的自我牺牲精神和狂热的信仰,还有朱慧巫女和朱名巫女举行了鸟人之仪的事实、两次仪式双双失败的不幸前例、她俩都是二十四岁的巧合、由此产生的强迫观念以及为曾外祖母和母亲洗刷污名的心情,等等。”
“十八年前鹳先生曾留意着不让朱音看到拜殿内部,就是因为不想让她看到天葬的惨状吗?”
“嗯……当然,如果朱音小姐知道上演返魂术的意图,也许问题并不那么严重……”
“如果不知道内容,沾满鲜血的人骨就会让她受到冲击,对吗?所以不想给她看。”
“相反,也有人硬是看到了最后。”
“啊……是赤黑先生吗?”
“因为他应该是在看完全过程后,才给正声君发送的风筝信号。”
“那么他后来……”
“正因为仪式成功,他才选择了死,为献身于鸟人之仪的朱音巫女殉葬,一定是——”
“是这样啊……”
“决不矛盾。正声君发现鸟人之仪的秘密时,想必当即就意识到在赤黑先生身上发生了什么吧。”
“但他居然能凝视那景象——”
“不过可以想象,十八年前的情况也许更为悲惨。”
“什么意思?”
“朱音小姐有过这样的证词……拜殿门前的学生说着‘可怕的鸟……’和‘鸟在……’之类的话。那自然是真话。而最糟糕的情形就是,这些人的喧哗惊走了正在用餐的影秃鹫,天葬在极其不彻底的状态下告终,我认为这种可能性也是完全存在的……”
“不、不会吧……”
“我想唐通先生就是因此而得知了鸟人之仪的秘密吧。”
“怎、怎么会这样……”
瑞子双手掩面,也许是那过于残酷的景象正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吧。
“我想,朱慧巫女恐怕是在更早的阶段就失败了。”
只有行道一人面对着言耶,于是言耶向他继续说明。
“更早的阶段是什么意思?”
“用采物的剑自剌,然后把这凶器丢入大鸟神的嘴,让自己的身体横躺在铺设于祭坛的布上,就这样静静等待死亡降临——就是指到此为止的一连串行动。”
“那么朱慧巫女大人——”
“我想,她在自杀时,恐怕身心都为恐惧所支配。就在她仰望着盘旋于上空等候她死亡的影秃鹫时……”
“那、那时已经用剑刺过自己了……是吗?”
“因为秃鹫只吃动物的尸体。”
“……”
“被抬回神社时,目击者说她脸上没有血色。其实那是因为大量失血吧。没有请医生,也是因为一诊断就会发现是刺伤。”
“竟然……朱音巫女大人竟然也亲手对自己做出了那样的事啊……”
也许是又一次具体地想象了朱音的行为,行道紧绷着脸,同时又露出了极为悲伤的眼神。
“不过,朱音小姐似乎不只是单纯地沿袭流传下来的仪式。她企图以她个人的方式加以某些改良。”
“哎?……”
“她并不认为单纯地变胖就行了。她很在意自身的健康,虽不奢侈却也十分注重饮食。”
“听起来好像是有点奇怪。我觉得只管不停地吃就行嘛。不过我想,她是为了不让浦上的人察觉,仔细思量后才这么做的吧。”
“是啊,因为不能很不自然地发胖了。只是,有必要对三餐的内容都那样挑剔吗?我想在这里,三餐的内容多半是指食物的原材料——”
“是吗?”
“是,想必她在担心,如果自己的肉不好吃,鸟就不会把她全吃光——就是这么想的吧。”
“啊……”
“朱世巫女之所以不举行仪式,是由于她想到自己那因体弱多病而持续服药,且又单薄无肉的身子,非常不合影秃鹫的口味吧。”
行道一只手掩着嘴,反胃似的移开了视线。即便如此他还是鼓起最后的勇气,将视线转回到言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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