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脐带和——”
富堂翁打开荷包,把手指伸了进去,
“一张证明文书,上面记载了那孩子是谁与谁所生、哪年哪月哪日在哪里、由哪一个产婆接生下来,等等情况。”
“那、那种东西,在这几天,想准备多少就能准备多少啊。一守家有幸捡了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孩子,于是策划阴谋,耍花招说这孩子其实就是一守家的继承人……准是这样没错!”
不仅是二守家,就连三守家的人也对一枝夫人坚持不承认斧高的态度,纷纷表示赞同。
“原来是这样。”
然而,富堂翁丝毫没有为难之色,
“姐姐的疑惑我认为理所当然。不过我的话还没说完。那张证书上分别按着父亲、母亲以及新生儿的手印。指纹从出生那时起就一直不会改变——对吧,姐姐?”
“……”
二守婆婆无言以对的时候,富贵出人意料地开了口:
“一枝婆婆……虽然我不愿意承认这种事,但这个佣人真的是我家那位和那女人生的孩子。”
听了这话,一枝夫人似乎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动摇。因为她应该比谁都清楚,虽说是嫁进一守家的女人,但其后的婚姻生活十分复杂,所以富贵决不会站在兵堂那一边。
“对我来说,自从长寿郎死后,一守家也好继承人也好都已经无所谓了,没有兴趣了。各位或许认为我没好好照看过孩子也敢大言不惭,但事实上,是我想做也不让我做。不过,我是一个母亲,我一直期盼能亲眼看到长寿郎成为一个出色的继承人。”
“富贵夫人,你想说的话我明白,但——”
“我家那位,让那女人怀了三次孕。”
就连一枝夫人也对富贵的坦白话语无言以对了。
“第一次就是这孩子。第二次和第三次流产。那是当然。因为我向淡首大人许了愿,让他俩的野种流掉啦!啊哈哈哈!”
最初语气倒还平和,渐渐就转为疯狂似的怒吼,最后变成了凄厉的大笑。
狰狞的模样,让高屋敷背后掠过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恶寒。当然并不只是由于他听到了富贵的疯狂笑声,她话语中的内容也是原因。事实上,自从她一开口,里厅的气氛就越发沉重了。从一开始就四处弥漫的紧张气氛进一步升级,还有异样的气息涌了进来。
而这时,一枝夫人语惊四座,把不祥的气氛搅得更为混乱。
“说起来,长寿郎少爷的头还没找到呢。好像有一种叫指纹什么的鉴定手法,但我身为二守家之长,没法接受这种玩意儿。所以如果在正式找到长寿郎少爷的头、确认他已死亡之前,出现了具有一守家继承权的人,我决不认可。”
“姐、姐姐!你这不是胡来吗?”
“我怎么胡来了?”
“通过确认长寿郎的身分一事,你应该已经明白指纹是什么了。所以听说证书上还有婴儿的手印,就觉得不承认是不行了。正是因此,你才胡搅蛮缠提出那种要求——”
“胡搅蛮缠的人是你吧!一开始就是你不想承认长寿郎少爷的死——”
“什么啊!那已经正式——”
“巡警先生……”
富堂翁和一枝夫人针锋相对的气势完全压倒了高屋敷,而这声呼唤终于让他回过了神。呼唤他的是江川兰子,不知何时她也站在了斧高身后。
“姑且把斧高抬到我的客房去吧,然后再联络医生——”
“说、说的是啊……”
高屋敷慌忙抱起斧高,跟在走出里厅的兰子身后。临走他回头看了一眼里厅,发现除了正在激烈争执的富堂翁和一枝夫人,所有人的视线都专注在斧高身上。
视线的目标并不是自己,但高屋敷还是觉得毛骨悚然。之前高屋敷也一直同情斧高的境遇,但一想到他如今、今后会是怎样的命运,就有一种绝望之感。
(对他来说,做一个孤苦伶仃的佣人更好吧。)
哪怕长寿郎还活着也好啊,但高屋敷转念又为自己的头脑不清而羞愧。如果长寿郎在世,斧高的身世秘密压根就不会揭开了。
“请等一下。我马上铺垫被。”
一到客房兰子就把桌子移至角落,从壁柜里拿出垫被铺在了榻榻米上。
“小斧情况怎么样?”
甲子婆出现了。看来是紧随两人之后来的。
“啊,藏田婆婆——”
“我已经吩咐人去叫伊势桥医生了。来,我看看……”
甲子婆的回答表明她知道高屋敷要问什么。她随即用手摸了摸躺在被垫上的斧高的额角,又在头上到处抚摩。
“嗯嗯,看样子没什么大不了。突然听到那些话,所以吃了一惊嘛。刚巧那时夫人扔了个茶杯过来,所以更是吓得不轻,结果就昏过去啰。”
“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双重打击啊……对了,藏田婆婆,富堂翁所说的——”
“嗯,是真的。”
和兴奋异常的高屋敷比起来,甲子婆应答的语气十分淡然。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三津田信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