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只能认为罪犯是硬脱掉受害者的衣服,然后就这样放着不管了。”
就像岩槻指出的一样,无头尸的身体和手脚都不自然地扭曲着。
“球子仰卧着,形态可谓齐整;长寿郎虽然样子有点乱,但也是仰面躺着。相比之下,这具尸体就处理得比较草率了。很好,现场的特异情形包括尸体状态,先别对外界公布。”
“队长,被砍下的头遗留在现场的事也保密?”
“笨蛋!好好动动脑子。那么大的事能瞒得住吗?我是指更细节的部分——啊,不说这些了,先告诉我这是谁?”
大江田回过头,高屋敷勉强出声答道:
“一守家的……长寿郎。”
“你说什、什么?你是说这、这头是长寿郎?”
大江田震惊的吼声一下就变成了困惑,在堂内回荡不止。
“那、那么,在马头观音祠发现的无头尸会是谁、谁的?”
岩槻持续着一筹莫展的语声,而大江田毕竟有过人之处,他迅速恢复了常态,观察力也似乎十分卓越:
“好好看看!这个头被砍下来,至少过了几十个小时啦。”
“啊,这么说……”
“我的意思是,这具无头尸确实是继古里球子和秘守长寿郎后的第三个被害者。”
“怎么会……那、那么,这具尸体的头呢?”
话音刚落,岩槻就在环视一圈堂内之后,探头望了望祭坛背面,高屋敷根本来不及阻拦,他已经一脚踏入祭祀媛首冢和御淡供养碑的区域。
“见鬼,石碑后面也没有。”
“喂,那地方从旁边看也看得见啊!”
大江田警告了岩槻,但第三桩命案的发生似乎让岩槻极为兴奋。
“罪犯莫非是打算砍下被害者的头,好把罪行推给这个叫什么大人的作祟?真以为这手段会对警方有用吗!”
后半句话好像是对罪犯说的。然而他为了发泄这股怒气,竟然在眼前的媛首冢上踢了一脚。
“岩槻,你去调查荣螺塔和三间婚舍。搜索第三个被害者的头,同时确认一下有无可疑之处。”
望着为了执行大江田的命令向荣螺塔走去的岩槻,高屋敷暗自叹了口气。既然身为警官就不该相信作祟之说,但他还是觉得,无缘无故地嫌恶到这种程度也不是什么好事。
(在没人看的时候,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遭天遣的事。)
万一秘守家的人和村民目击到他的行为,没准真会引发严重事态。
没多久,岩槻回来了。
“哪里都没发现头。另外,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和报告时依然兴奋溢于言表的岩槻相映成趣的是,大江田发言的语气很沉稳:
“是吗?换言之,罪犯砍下第三个被害者的头带走时,不知为何把一直藏匿起来的长寿郎的头放在了这里。”
第19章 淡首大人的意思
秘守家第二次亲族会议上,斧高得知了自己的惊人身世。翌日,举行了长寿郎的葬礼。
说是说为一守家继承人送葬——就算是前任继承人——可这仪式也实在是太简陋了。虽然不像妃女子那时一样给人密葬的感觉,但一守家中还是笼罩着默默排斥吊唁者的气氛。可以说这是一场只有秘守族人参加的葬礼。然而,随着新继承人出现产生的一守家、二守家和三守家众人之间的不睦,让同族之间也荡起了疏远之气。当然他们原本关系就不好,但是能把这种气氛带进葬礼,就可见程度之甚了。
不过,斧高压根无暇关心周遭的状况。有幸在兰子的客房躺下,接受了伊势桥的诊治,还姑且从兰子和甲子婆那里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之后又得以一觉睡到天亮,这些待遇大大缓和了他在亲族会议上受到的冲击。为了他,兰子搬到了唯一空置的面向后院的别栋客房。虽然处于半梦半醒状态,但斧高还依稀记得夜间兰子曾经不无担忧地探望过自己好几次。她的这份关切,确实也进一步对他的恢复带来了助益。
然而,斧高刚在长寿郎的葬礼上现身,就发现众人的视线针一样刺向了自己,他顿时陷入了走投无路的感觉。而且盯着他看的不仅有秘守家的人,直到昨天为止还身份相当的佣人们——不,应该说在一守家佣人里他的地位也算最低吧,他们也向他投以莫名的目光。
(曾经在一守家被视为最低贱的人,突然窜升到最高位置,可能成为主人,所以……)
他根本不想去思考,这些人的眼里隐藏着怎样的思绪。
(如果铃江在,她会对如今的我说些什么?)
一念及此,心头才多少温暖了点。
葬礼的进展极为神速。所以上午棺材运至火葬场,傍晚在无量寺的墓地安置了骨灰,晚餐就直接开斋了。进程之快空前绝后,还包括在仍然残留着土葬风俗的地方特意实行火化这一点,别说历代秘守家了,纵观整个媛首村送葬仪式的历史,这种异常而又扭曲的情形也几乎从未发生过。
(和妃女子小姐那时完全一样……)
斧高对这一事实产生了难以言喻的颤栗感。
不过异常简短的葬礼对他来说也许是如释重负。因为甲子婆催促他越过二守家和三守家的人,跟在富堂翁和兵堂之后烧香。此外,午餐的座次也表明他已是货真价实的一守家继承人,抑或是为了让他获得外界的认可才这样安排的吧。就他本人而言,无异于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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