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犯预见了这种情况,所以才会在深夜把纮弍叫出来吗?当然,媛神堂也不是那种深更半夜有人去的地方。”
“不会错吧,叫他出来的托辞恐怕也是’关于一守家继承人的事,我知道很重要的秘密‘之类的。”
“这么一来,最容易把被害者叫出来的不就是——”
“就是一守家的人。”
高屋敷接住了岩槻的话头。不过,赶在对方贸然下结论前他又续道,
“但是,就以两家的现状来看,如果在那样的深夜约人出去,地点偏偏还是媛神堂,纮弍会没有戒心吗?”
“有一定的道理。”
大江田似乎也认可这种说法,随即陷入了沉思。岩槻也效仿上司闭上了嘴。
“对了……其实我从斧高那里还打听出了几件怪事。”
在两人默然的期间,高屋敷决心说一件先前就在犹豫该不该报告的事。他个人认为这是未经核实的不确切信息,但此刻转念一想,感到还是应该交给大江田判断。
那是十三夜参礼的前一天,被铃江叫到别栋仓库的斧高听到的那些奇妙无比的事。
把从斧高处听来的话向两人大致说了一遍后,高屋敷又补充道:
“当时的他对铃江的话理解了多少呢?还有,那些话不过是出自一个即将离开一守家的姑娘之口,有鉴于此,我认为不必认真考虑……”
“但如果是真的,那么围绕一守家继承人的杀人这条思路,就完全成了错误。”
岩槻把脸转向大江田,说道。他好像觉得这是一个大问题。大江田则慢条斯理地问高屋敷:
“假如一守家只有女孩,或者长寿郎死了但妃女子活着,那么秘守家的继承状况会怎样变化?”
“通常认为二守家的纮弍会继承大业。同时,如今的一守家和二守家地位将会对换。”
“那么妃女子和纮弍结婚的可能性呢?”
“怎么说好呢……富堂翁无疑希望得到这样的结果,但二守婆婆和纮弍自己会怎么想?还有,如果铃江的话是真的,那么兵堂也许在考虑让纮弌而非纮弍做继承人,再把妃女子嫁给因此被淘汰的纮弍就行了——”
这时岩槻插嘴道:
“但、但是……假如兵堂和二守家的笛子确实勾搭过,纮弍是他俩的孩子,那他和妃女子不就是异母兄妹吗?再怎么说这也……”
“没错,其实我一直犹豫要不要报告铃江说的那些话,理由就是——”
“你是说不可信?”
大江田探身向前发问,
“说谎倒未必,但可能是她的胡思乱想,是吗?”
“嗯,兵堂在家里,面对富贵抬不起头、对实权由富堂翁掌控心中不快,这些都确凿无疑。和笛子之间的关系恐怕也……不过,纮弍是两人所生,这一点该怎么说好呢?我总觉得这种含有恶意的揣测,很像是厌恶兵堂好色成性的铃江会有的观点。”
“原来如此,不过看看兵堂的言行吧,他好像真的盼望一守家倾覆、也就是让二守家升级,不是吗?”
“也许这是他个人的复仇方式,针对傲慢的父亲和冷若冰霜的妻子。”
高屋敷对岩槻指出的这一点表示赞同,又续道:
“但他也希望秘守一族能够繁荣,所以有可能原先是想让战死的纮弌当一守家继承人。”
“这么说,其实那个纮弌才是兵堂和笛子的孩子吧?”
岩槻的敏锐见解,让高屋敷不由自主地低叫了一声。因为他自愧自己竟然完全不曾意识到,铃江的疑问可以从别的角度来考虑。而一旦重新审视,她当时的想法也就历历在目地清晰起来。
“铃江猜测兵堂的孩子是纮弍而非纮弌,恐怕是因为纮弍素行不端的形象和兵堂重叠在一起了吧。”
“纮弍也好色吗——对啊,江川兰子就是一例。”
“嗯,而纮弌对待佣人也和蔼可亲,实在是个好小伙,外表也比弟弟强得多。”
“铃江也许迷上了纮弌。但话虽如此,长寿郎不也是兵堂的孩子?”
没等高屋敷回答,岩槻随即又道,
“这是年轻姑娘常有的思路。长寿郎是兵堂生下的亲儿子,因此相较而言纮弌更可能是兵堂之子,这种事冷眼一看就一清二楚。然而,铃江压根就不愿去想,她所迷恋的男人也许和一守家的色老头血脉相连。她准是无意识地在排斥这一点。”
“如果妃女子没死在井里,纮弌也没战死,只有长寿郎一个人死了,结果会怎样?”
大江田看了看高屋敷。
“秘守家的族长由纮弌继任,现在的二守家升级为一守家。我总觉得那样的话,妃女子和纮弍可能会结婚。”
“为什么?”
“最大的理由就是这两位是各自家庭的累赘。不管嫁人还是娶媳妇,恐怕都很难。”
“但是一守家和二守家之间,有一些无法轻松解决的过节存在吧?”
“是,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妃女子和纮弍的婚事不会对两家的大势造成什么影响。方便地结下一门亲事也不错。富堂翁和一枝夫人完全可能会有这种想法。即使夫妇两人中的某一个惹事生非,来一句彼此彼此也就万事大吉了。我估计他们都预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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