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房地产公司也就采取措施,让职员化装成割草人,混进去探听情况,了解现场调査时的气氛。
仓石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抱在胸前,在屋子里来回踱起步来。他感受到一种难以忍受的不安。尽管他自己觉得胸有成竹,相信肯定能建成住宅,所以才买了地皮,可在实际开始施工以前,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难关,像伏兵一样埋伏在前面。
直到快到下午3点钟时,总算传来了敲门声。职员堀田和黑川走了进来。
黑川的年纪二十五、六岁,是个新职员。市政府的官员们,认出他的危险性比较小,因此今天扮演了割草人的角色。堀田则假装无意中从现场走过,窥探了一下情况。
“看样子,户波科长出了个难题。”堀田开门见山地说。
堀田个头矮小,戴着眼镜,说起话来一板一眼,表面看来像个学生,可实际上他已经33岁了。他从创业之始,就和仓石同甘共苦,可以说是仓石的左膀右臂。
“又出难题。”仓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们八九个人,今天下午一点半左右来的,下午两点过一会就回去了。户波科长好像一直在说什么,有关公路的事情。”
黑川直到刚才,还穿着一身工作服,一直蹲在草丛里。他汇报道:“哎,我不敢靠得太近,那些当官的又是来回走动,他们说的话,我也没有能够听得很仔细。那块地皮南侧,不是有条埋设水管的路吗?他们好像是说那里埋着直径约1,2米的水管……”
“对。还有呢?”
“户波科长的意见,好像是说应该在现在的公路旁边,新设一条道路……”
“简直岂有此理!自来水管理局的人们是什么意见?”
“可他们的话,我没能……”黑川满脸是汗。
仓石焦躁地用手指尖敲着桌面。他在顾客面前,从来都是一副矜持的抻态,可在职员面前,有时却露出本来面目。这也真实地反映了他的内心世界。如今他的神经,正为这次规划的事情,被绷得得十分紧张。
“别的方面呢?”
“还有就是,他们谈论了一阵电视天线……”
黑川为难地摇着脑袋。不过,审查的中心人物——城市开发科的科长,似乎是出了某种难题。事先只要能够了解到这一点,侦察就该算是大有收获了。
“户波荣造是去年春天当上科长的。”黑川离开房间以后,堀田开始汇报。他从10天以前,一直在暗中调查户波的情况。
“这个人好像有点古怪,图纸稍微有点不干净,他就让别人重新画上好几次。不过大家都说,他平时为人还算温和。可我终于弄明白了,他对咱们公司,确实是事出有因。”堀田的黑边眼镜闪着光,他抬头看了看仓石。“对了,从上次见到户波科长的面孔时,我就总觉将有印像,可直到今天,才终于想起来了。说起来,已经是九年之前的事情了。”
“九年之前?”仓石感到不可思议。
“您还记得咱们公司在宫崎山坡前,曾有一套200坪左右的住宅吧?那时户波只有三十五、六岁,而且,也不在开发科工作。开始时,他提出要买那块地皮,公司还收了他50万日圆的委托费呢。可是,后来有了更好的买主,于是卖给了别人,又把钱退还给了他。”
“对了,好像有这么回事。”
“更详细的情况,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不过保准没错。这块地皮是我和经理一起经手的。”
那时的多摩房地产公司还只有四、五名职员,仓石是事必躬亲。
“我记得那时候,那块地皮和周围一带,都是丛生荆棘,每坪价格才5万日圆上下。不久,附近通了公路,很块地繁荣起来了。如今每坪不下于60万日圆。所以,他至今恐怕还耿耿于怀。”
买卖房地产交纳的款项名目繁多,有的叫定金,有的叫手续费。但如果是叫委托费,那么如果其中一方改变了主意,只要归还这笔钱就算了结。而且,当同一房地产有两个买主时,房地产公司在很多情况下,根本不考虑先后顺序,总是和条件有利的一方做成交易。这种事,并不一定能算得上行径恶劣,但对于已经决定购买的顾客来说,肯定是大感意外。
“从那以后,户波就没再买过地皮吗?”
“不。听说第二年,他搬到了下一站——官前平车站附近,现在住的房子相当不错。”
如果是这样,他似乎也无须永远怀恨在心。但对他来说,每当看到自己没买到手的这块宽阔的地皮时,也许总要感到火胃三丈。也确实存这种人,总是难以忘怀诸如此类的旧怨。
仓石回忆起户波荣造的那张瓜于脸。如果从另一方面来看,他的性格也许该算是比较温和的。
“哎,不知道他们要提出什么要求,还得再摸摸对方的想法。”
“还有环境评议的问题呢!……”堀田口气更加严肃了,飞快地说道,“其实,现场上已经插上了反对开发的木牌子。”
“啊!……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要想在那片林木丛生的山坡上,实现立体模型的设想,看起来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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