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依夫人却淡淡一笑,道:
“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早听得石大娘道:
“恕我老婆子冒失了。”话声中,石大娘伸手一推后窗,人已穿窗而入,戚九娘也跟着跃入屋内。
依夫人一见,指着靠桌边的两张椅子,道:“原来是太湖石大娘到了,请坐吧。”
石大娘也不客气,与媳妇一齐坐下来。
石大娘望望屋子,口中“啧啧”两声,道:“果真是因陋就简,这种日子在我石大娘看来,何异阶下囚犯。”
戚九娘也冷然道:
“他们怎可以如此对待贤母女。”
石大娘与戚九娘二人如何知道,如今的依夫人早就知道她二人的企图,企图在于“八步一刀”秘籍,因为雷一pào与小癞子南来的时候,早把听自小癞子的话全告诉了依夫人,几乎,小癞子就跟着她母女去了太湖。
现在——
现在依夫人心中可雪亮。
平静地望望石大娘,依夫人道:
“二位请喝茶。”
端起桌上茶碗,石大娘望着站在依夫人身边的依霜霜,赞美有加地道:“这大概就是你的千金了吧,看看长的多美呀。”
边喝了一口茶,又接道:
“人言杭州美女俏,姑苏美女娇,可是我老婆子就没有见过像她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能有此女儿长伴身边,足以解除不少苦闷了。”
不料依夫人听后,只是面含微笑而已,却并不开口问石大娘的来意。
当然,石大娘深知自己的行动愈快愈好,绝不能在此久留,今见对方既不发问自己来意,更不以敌人对待的赶自己出去,尚且待之以礼,一时间有着无所适从之感。
戚九娘一见,开门见山地道:
“依夫人,实不相瞒,今夜来意,志在向你打听一个人的,只一有这人消息,我们立刻走人。”
依夫人一笑,道:
“谁呀?”
戚九娘道:
“上次我婆媳二人被于寨主请来这焦山飞龙寨作客,那天我顺游山前的天王寺,无意间发现一个疤面大汉,他手提食盒匆匆到你这儿,请问那疤面人夫人可认得?”
依夫人点头道:
“当然认得,他是我夫在日的飞龙寨副总管,他叫雷一pào,二位找他?”
石大娘与戚九娘二人互望一眼。
二人的jīng神也都一振。
石大娘忙低声问:
“他人呢?我们可是有要事找他呀!”
依夫人轻摇摇头,道:
“你们来的十分不凑巧了。”
石大娘一惊,道:
“怎么说?”
依夫人摇头一叹,道:
“几个月前他就失踪了。”
戚九娘忙问:
“夫人可知他的去向?”
依夫人摇摇头,道:
“我深居在焦山断崖下,怎知他的去向?”
石大娘一拍大腿,道:
“八九不离十的就是这姓雷的gān的,我们——”未等石大娘话说完,依夫人又道:“那雷副总管忒也可怜,一片忠心无处报,一身是胆却又无法见到他的老主人,久而久之的他就疯了,这事不用我解释,全焦山的人都知道这回事的。”
石大娘与戚九娘半信半疑地互望一眼。
戚九娘道:
“一个疯子怎会失踪的?”
依夫人手指屋外,道:
“一场大雷雨夜,雷副总管投入江中,再也不见他的人了,未投江之前,他还常在嘴巴上不停地叫着,要去大海中找他的主人呢,唉!可怜啊!”
后面的一段话,是依夫人的说词,无非是把事qíng说得肯定些。
不料几句话却被戚九娘听出语病来。
试想一个既被称做失踪的人,怎能肯定他是投江的?
既是投水,就是自杀,怎能说是失踪。
更何况雷一pào人虽发疯,但他能在焦山飞龙寨当上副总管,水中功夫必然高人一等,长江的水绝淹不死他。
那么,雷一pào的发疯,投水,全是假的了。
心念间,戚九娘道:
“这么说来,雷一pào确是具有一副赤胆忠心的英雄人物了,倒是令人十分惋惜的事。”
依夫人道:
“二位寅夜来找雷副总管,不知为了何事?”
石大娘道:
“实不相瞒,有人看到酷似雷副总管的人出现在中州开封城,所以——”依夫人摇头笑道:“那是不可能的事,雷副总管去开封何事?”
戚九娘道:
“难道夫人不知那飞龙令中藏的‘八步一刀’秘籍在开封城出现的事?”
再次的摇摇头,依夫人道:
“自我夫海上失踪后,飞龙寨已由于长泰掌管,我母女但求过个安静日子罢了。”
这时依夫人心想,这石大娘当真是太湖毒虫,别人家的东西,她竟然找上门来了,这该是岂有此理中的岂有此理,莫名其妙中的莫名其妙。
戚九娘道:
“飞龙令原是依寨主之物,遽尔被盗,难道夫人不急?”
淡然一声笑,笑的有些凄凉,依夫人道:“就算我手中握有飞龙令,飞龙寨八舵三十二船队又有几人听我母女二人的?”
她一顿又道:
“于长泰说的也有道理,女人不适合在水上讨生活的。”
石大娘拍腿怒道:
“这是什么话,他于长泰是司马昭之心,你听他的,明敞着他是在夺取飞龙寨的基业,还说什么女人不应水上讨生活,你该知道我婆媳二人外,尚有不少女人在太湖讨生活,水里火里,我们女人怕谁来着!”
依夫人一叹,道:
“除了怀念我夫以外,我母女已无争权夺利之心。”
不料戚九娘心府极沉,闻言冷冷道:
“姓于的欺人太甚,依夫人,你且容我这外人说句话如何?”
依夫人眨着眼睛未开口,光景是等着戚九娘说下去了。
戚九娘激昂愤懑地道:
“我们太湖十景美不胜收,夫人何不跟我们回太湖去,qiáng似过这阶下囚的生活要好得多。”
石大娘也点头,道:
“对,跟我们回太湖去,西山不少你母女住的地方,只你依夫人点个头,我石大娘吃什么,准少不了你母女的一份。”
戚九娘道:
“说走就走,这里什么也不用带去。”
不料依夫人摇摇头,道:
“不是我不走,而是不能走。”
石大娘道:
“为什么不能走?”
依夫人道:
“二位请想想,我丈夫只是失踪海上,未见尸体,我连个灵位也不能摆,谁能保证我丈夫不会突然回来?”
石大娘道:
“能回来也早该回来了,不会几年没消息吧!”
依夫人并不qiáng辩,又接道:
“我是飞龙寨的老寨主夫人,虽说不被礼遇的住在这断崖下,可是于长泰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加害我母女,如果我母女潜逃往太湖,往后有何面目再面对飞龙寨一众,又何异飞龙寨叛徒?所以我很是感谢你石大娘的盛qíng,但太湖是不能去的。”
石大娘突然面色一寒,道:
“我婆媳可是一番诚意呀!”
依夫人道:
“我说过,我母女十分感谢。”
轻声一哼,戚九娘道:
“有时候为了善意,也会难免出手的,依夫人,你以为是也不是?”
依夫人道:
“你们要用qiáng?”
戚九娘道;
“我说过,为了善意,不得已而为之。”
依夫人十分不悦地道:
“二位一经出现,我就知道你们是觊觎飞龙令中秘籍而来,但那终是焦山飞龙寨之物,你们太湖黑龙帮怎可cha手抢夺的?”
嘿嘿一笑,石大娘道:
“不错,那原本是飞龙寨之物,但东西如果在飞龙寨,谁也不会找来焦山碰钉子,而是那东西已流落在江湖中,那就另当别论,要知道江湖人争江湖上东西,刀口上过日子为的就是争自己所要争的,取自己所要取的,更何况人的生命有限,不作兴谁就一辈子拥有权势,有时也得掷骰子换换庄家,走马换换将吧?”
依夫人道:
“二位争的是飞龙令中秘籍,又何苦找上我母女二人,再说东西既不在此,就算我母女去到太湖,又对二位有何帮助的?”
戚九娘道:
“如果我判断不错,姓雷的必然已盗去那东西了,他既对老主人忠心,自会千方百计去找你母女二人,到时候他自会把东西jiāo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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