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嗦,我们不回来住,难道住马路!”
那小唐匆匆的上得楼去,早听得姓祈的道:“着人盯着他二人,且等我的消息。”
小唐立刻下楼而去。
姓祈的起身对掌柜,道:
“尽好的招待他二人吃住,合着他们的意,称得他二人的心,牢牢的把二人留下来。”
掌柜的道:
“这两个人……”
姓祈的道:
“错不了,那人又自称姓雷,正是老爷子yù找的人,娘的,他终于露面了。”
掌柜的送那姓祈的下楼,边低声道:
“他二人明敞着送上门来,只怕未安什么好心吧,有道是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
姓祈的猛回身,冷笑,道:
“这是什么地方,你见谁敢老虎窝拔毛的,只管想尽方法留住他们就成了。”
于是,姓祈的走了。
大街上,雷一pào挺胸凸肚,走地有声,不时的还会一声大笑……依承天低声道:“雷叔,咱们这么gān就能把祈无水三个老头儿引出来?”
雷一pào笑道:
“能。”
依承天道:
“就这么白吃白喝的?”
雷一pào捧腹大笑,道:
“只要祈无水一天不出面,他老小子在这南京的台盘由得我二人折腾的,少寨主,等着看那好戏连台吧!”
依承天与雷一pào二人正说着,邑江门下雷一pào突然一愣,他期期艾艾的望着前面一人,自语道:“是他?”
依承天急望过去,边问道:
“谁?”
雷一pào道:
“过去是我们飞龙寨的舵主,我知道他几年前已退出焦山,今日竟在此见到。”
便在这时候,迎面一个矮冬瓜模样胖子,一手拎了个鱼叉,肩上背着鱼篓走来。
雷一pào早高声,道:
“江涛!”
迎面矮胖子似是一惊,抬头看,不由得惊异道:“是你,雷副总,哈……”雷一pào一把握住江涛一臂,神qíng黯然的道:“日子混的不好?”
不料江涛一声哈哈大笑,道:
“我的日子没混好,可是还好端端的每日有酒有鱼,而你雷副总怎的先发疯后投江,比起我江涛来,岂非差的不远了!”说完,二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在三人耳中激dàng,但笑声中却不免掺杂太多的苦涩与无奈——于是,二人的大笑却又在面上僵祝江涛偏头望望一旁也在傻笑的依承天,问道:“这位小兄弟是……”雷一pào忙拉过依承天,道:“依少寨主,你快来见过。”
江涛一惊,道:
“什么依少寒主,当年老寨主不是只有一位女儿吗?”
雷一pào道:
“这事说来话长,我们找地方再畅谈如何?”
江涛道:
“到我那小船上去吧,今日这些鱼我不卖了,且叫我老婆叨拾叨拾,我们边喝酒边谈。”
雷一pào笑道:
“我二人刚吃了满肚皮的酒菜,怎好再吃的。”
江涛道:
“你我兄弟多年不见,怎能不举杯一醉的,走吧!”
于是三人匆匆的走到江边,雷一pào见江岸边还真靠有飞龙寨大船。
不远处,江涛用手一指,道:
“我那小船在那儿呢!”
雷一pào二人望去,只见一条矮舱小船,舱顶且用破糙席掩着,有个粗衣妇人正在船尾洗衣衫呢。
江涛早高声叫道:
“家里呀,有贵客来了呢!”
船尾那妇人回头望,依承天突然想起前年在荒岛上的那个死缠雷一pào的女人,如果不是这妇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只那个面孔,还真是像。
依承天望向雷叔,他发觉雷叔也是一怔。
江涛一跃上船,笑指着雷一pào对那女子道:“你快上前见过,那就是当年飞龙寨的雷副总管。”
江涛老婆用衣襟擦拭湿手,边露出一口huáng牙,笑道:“小船地方小,二位且凑合着坐地。”
雷一pào低头望向矮舱,只见船内放着两件破棉被、几件旧衣衫,光景可真够寒伧。
江涛早把鱼篓jiāo在老婆手上,道:
“鱼不卖了,我今要请雷副总管二人吃酒……”不料江涛老婆一皱眉,道:“家无隔夜粮。哪里还有酒?”
依承天忙自怀中摸出两锭银子,道:
“我这里有,大嫂子收下吧。”
江涛忙拦住,道:
“这怎么可以,副总管你们且暂坐着,我去赊些酒来。”
雷一pào一把拉住江涛笑道:
“这时候谁还能吃下酒的,倒是弄壶茶来,你我坐在船头畅谈一番如何?”
江涛点头,道:
“既是二位已经吃过酒,那就明日再喝。”边回头对他老婆道:“且点支灯来。”
雷一pào早拦住,道:
“喝茶谈话用不到光亮,点灯何用。”
于是二人就在船头坐下来,遥望江岸,灯火点点,邑江门外茶楼酒肆也正在热闹中。
江涛这时一声长叹,道:
“自从离了飞龙寨,已有几年未去焦山,前些时候听说你雷副总投江而死,我就好一阵难过,觉得好人不长命,祸害真的遗千年,哪想到你……”哈哈一声笑,雷一pào道:“江老弟,别说我雷一pào未死,就是依寨主也还好端端的活着呢。”
江涛一弹而起,急急问:
“这是真的?”
雷一pào点头道:
“当然是真的。”
江涛的双目见泪的道: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上天有眼呀!”
于是,雷一pào就把自己投江之事直到送依寨主上普陀山,说了一遍。
江涛这才又仔细的望了依承天一阵子,点着头,道:“少寨主,我们全指望你重振焦山飞龙寨昔日雄风了。”
依承天忙抱拳,道:
“有雷叔与江兄等的赤胆忠心,不怕那于长泰不在我义父面前低头。”
雷一pào这才又问,道:
“江老弟离开飞龙寨,怎的如此潦倒。”
江涛忿然道:
“自从于长泰弄来一批海盗后,我江涛第一个就难以忍受,辞去舵主之职,带着我浑家就在江面上混日子,人的饭不好吃,吃上天的饭,只要江中有鱼儿,日子虽苦了些,却也落个自在,你说呢?”
不料雷一pào一听,当即起身,道:
“我们去了,江兄弟且在此等候,不定二更天我二人还会再来的。”
江涛一怔,雷一pào早同依承天二人上了岸。
雷一pào走出十几丈远,尚回头对江涛道:“你等我来。”
雷一pào与依承天二人走入邑江门,一条大街直到尽头,他才转入几条小街,便在这时候,依承天才问:“雷叔,我们这是上那儿?”
雷一pào用手一指,道:
“不远处就是夫子庙,附近有家钱庄,我们到钱庄去。”
依承天忙问:
“到钱庄?我们去钱庄?”他曾在开封见过大钱庄,全都开在开封城几条大街上,那地方当时他连经过门口都觉着全身不自在。
雷一pào微微一笑,道:
“跟我走,我今领你去扛银子。”
依承天忙摇手,道:
“雷叔,这儿是什么地方,督署衙门又近,当qiáng盗也得捡地方呀!”
哈哈一笑,雷一pào道:
“要当qiáng盗也不等这时了,且跟我走吧!”
依承天摇摇头,道:
“雷叔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雷一pào看看附近,这才低声对依承天道:“可记得傍晚时候你在‘望江大酒楼’等我吃饭?”
依承天点点头。
雷一pào道:
“那时候我就是出来打探事qíng的。”
依承天道:
“打探什么事qíng?”
雷一pào笑指远处道:
“那祈老怪可是秦淮河上的祖师爷,说他是龙头老大,那也是二十年前的称呼,祈老怪南京城挂名的生意可不少,其中除了望江楼,还有几处赚钱买卖,有家钱庄就是他的,我们找去伸伸手,当不为过吧。”
一听祈无水还有家钱庄,依承天自忖,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竟还为了“八步一刀”而远到中原拼老命。
依承天点着头,道:
“既是祈老怪的,那我就跟你去。”
二人并肩住前面一条大街走过去,就在这大街第十家,有块招牌,金字招牌上写着:“宝和钱庄”真够气派的,朱漆门槛,在四盏琉璃灯的照she中,有个高柜台子,柜台内四个管帐的在打算盘,柜台外面是客堂,里面摆设的可真齐全,一套紫檀木方桌椅子,条桌上面供着五路财神,有两个伙计门边站,桌旁正坐了个大胖子,不时的端着几乎透明的细瓷茶盅喝一口,光景一副有钱大爷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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