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当然做梦也不会想到,那问米婆已被我用重金收买,而我没料到,那问米婆在我的重金之下,演技发挥得淋漓殆尽,我自是窃喜不己。
整个问米过程,我人在现场,对问米婆女扮男声和珊珊泣不成声的对话,直觉是看了一场人和鬼沟通的恐怖情节,精彩、逼真、诡异、刺激。
问米婆:“小姐,你找我有事吗?”
珊珊:“子俊!子俊……”
问米婆:“小姐,我……我不认识你呀?”
珊珊:“子俊,子俊,你难道不是茹子俊?”
问米婆:“我当然是茹子俊,小姐你是……”
珊珊:“子俊,你怎么把我给忘了呢?我是珊珊呀,我是冯珊珊,你的女朋友,你我二人同居了三年……”
问米婆:“小姐,我真的不认识你呀!”
珊珊:“不!子俊,我认得出你的声音,你确实是茹子俊呀!”
问米婆:“小姐,我当然是茹子俊,只不过我真的不认识你,我们以前见过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珊珊:“子俊,我且问你,你哪一年哪一日出世?你生前从事那一行业?你的嗜好是什么?”
问米婆:“小姐,我生于1972年1月3日,生前从事美术设计,专为一些小说、杂志等刊物设计封面和插图,我的嗜好是收集电影配乐CD……”
珊珊:“这就对呀,你就是我无故失踪了的男朋友茹子俊呀!”
问米婆:“小姐,我又不认识你,又怎会是你无故失踪了的男朋友呢?同名同姓的例子比比皆是……”
珊珊:“不!不!你是我的子俊,你是我深爱的子俊,你的声音、你的出生年月、你生前的职业,你的嗜好都跟我男朋友如出一辙!”
问米婆:“小姐,总不成你认识的那位……茹子俊也死了吧?”
珊珊:“子俊,子俊……”
问米婆:“小姐,我死于2001年10月29日,你的男朋友也是跟我同年同月同日魂归黄泉么?”
珊珊:“什么?你死于2001年10月29日,那岂不是你无故失踪的第三天吗?”
问米婆:“小姐,你我并不相识,我不想再跟你瞎扯下去,我生前未曾无故失踪,并且我深爱的也不是你,我生是辜家的人,死是辜家的鬼,请别再召我上来……”
至此,问米婆发出痛苦的一声呻吟,口流白沫,身子发虚地软倒于坛前的坐垫上,而我也搀扶着哭成泪人的珊珊离开。
一切皆在我的计划之中,珊珊果如我所料,经此一役,整个人万念俱灰,在我多番的怂恿下,接受我出钱出力的安排,离开马来西亚这块伤心地,飞往美国的新泽西展开新生活。送了珊珊上机,自雪邦国际机场返回,我急不待及地施展“追魂术”,这是我学有所成离开印尼东爪哇后第一次作法。
是日深夜,我便见到了茹子俊。
下着倾盆大雨的深夜,我心血来潮地撑起伞出门要往珊珊所住的公寓去,经过附近的公园,黑暗中,惊觉有一双闪灼灼、碧荧荧的眼睛,如同两团火球,在我身上滚来滚去,迫切地在搜索、在觅求,我怕起来,提起脚步来不及离开公园。
“小姐!小姐,请留步……”我在前头疾步,他在后头急叫:“小姐……”他的身影如腾云驾雾,脚不点地,兔起鹊落地闪到我跟前来,阻挡我的去路,说:“小姐,你不是在找我吗?”
我借着路灯看清楚对方的容貌,不觉脱口惊叫一声。呵,原来是我魂牵梦萦的茹子俊!我的心剧跳如擂鼓:“茹子俊,终于找到你了!”
茹子俊还是三年前我见到的那个蓄着长发异常洁明的男人,那形象,那气质,一看就晓得是搞艺术的,一触及他那张拥有黑白分明的眼,挺起美丽弧形的鼻梁和拗执坚强而下抿的唇之脸,我突感心头震动,情绪久久未能平复下来,不是因为他长得比女子美丽,而是这男人,跟我熟悉,跟我亲近,但又仍未结识,天涯般远。
他对我说:“小姐,你为什么找我呢?我可不认识你呀!”
平时口齿伶俐的我,竟然有点结巴起来:“茹子俊,我姓李,单名一个湘字……我很想……跟……你……做……朋……友……”
他闻听,看了我一下,腾出一只手来,停在半空,半晌又垂了下来,反剪了手,直挺挺地站着,垂下了头,也垂下了眼睛,并垂声说:“为什么?”
我脱口而出:“你不觉得我跟你有缘吗?”
他闻听,重新抬起头来,不假思索地道:“金艳也是这么说的!”又飞快地补充一句:“金艳是我的爱人。”
记忆中,在中国旅行,日以继夜可以听到诸如此类的“我的爱人是某某某”的对白,中国人称呼自己的妻子/丈夫/女友/男友皆一律为“爱人”,我每每听了不免要发噱,可同样的话打从茹子俊的口里说出来,我听了,却只有满心的疙瘩,再也笑不出来。
“喂!喂!小姐,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茹子俊,我以后叫你子俊,你也叫我李湘,好不好?”
52书库推荐浏览: 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