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件事你就装作不知,与你毫无关系,我谷有成一个人担着,鹰是我让打的,任务是我布置的,枪是我请示打报告批的。我谷有成是军人,响当当的汉子,就是把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出卖书记,我不放心的倒是那位范天宝,那是一位摇头摆尾当汉奸的材料,这件事他清楚,连同那只黑鹰……”
“没关系,范天宝虽然滑头滑脑,对我还算忠诚,再说了,他和王香香的事,那封悔改书还在我们手里,他不置于滑到那种程度吧。
“书记说得对,再说打海东青你虽然给他布置了任务,可于毛子的工作他并没有做下来。我找柳大师的事他全然不知,只是案发现场才见到了那只海东青,他只能推测是我谷有成做的工作,这倒好了,只要我不说是你书记给我交办的任务,他全知道也没有关系,到时候省工作组一来,我就一根筋了,扯不断,没有破绽,让他们处理我好了!”
李卫江十分感动,有这样的部下,就是栽了跟头也不枉当了这么一回县太爷,手下拥护自己,关键时候站出来替领导挨刀子,谷有成这小子没白提拔他。
“那只海东青怎么办?还在冰柜里冻着呢?那可是物证呀!”谷有成说。
“现在还有什么用了,派工作组下来,听说是郑仁省长亲自派的,而且要一查到底。海东青决不能让他们知道。桦皮屯的乡亲们作证,那鹰王已经给于家父子陪葬了,至于是谁掘坟盗墓那就天知地知了。好了,将海东青送到齐齐哈尔继续做成标本,总有一天,它会派上用场。”
谷有成按照李书记的吩咐准备去了。
瑷珲宾馆在初春的晨曦中别有情致,丁香冒出了嫩绿的叶子,花蕊把苞皮挤破,拼命地往外显露出粉红和洁白。江岸上的杨树展开枝丫,挂起一串串毛茸茸褐色的穗儿,在春风中抖动。不知名的花草精神抖擞青翠欲滴,伴着楼角背阴处的残留下发黑的污雪,静谧中让人感受到勃发的生机和鲜活的气息。八栋外观各异的参差错落的米黄色小楼无声地沉默着,掩盖着室内紧张、压抑的空气。
范天宝坐在一号楼“冬宫”餐厅的一角,看着对面一排铺着白色台布桌子后面的崔组长,和那穿着公安服的调查组的三位成员。心理的防线渐渐开始了松动,自己与海东青的案子毫无关系,给李书记死扛秘密弄个共守同盟的同案犯值得吗?不如顺水推舟,将自己知道的全都报告给工作组,崔组长说立功有赏,这不也是一次政治机遇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李卫江这次受了处分,垮了名,自己在他手里的小辫子不也就没了把手,好!不如来个落井下石,干脆再把那台电视机的事也揭发出来,说不定我范天宝会因祸得福。
范天宝又想到了王香香,他在城郊给她租了一间房,安排在武装部当了民兵器械仓库的保管员。她与他断了多年的线又重新接上了。香香很实际,总要有一个男人当靠山,县城人多,谁也不会注意到她,更不知道她的往事。这次李卫江书记要是栽了,谷有成也会随之完蛋,范天宝就可以无所顾虑的进入王香香的小家了。范天宝心里十分明白,只要有了权力,除了出人头地的外表风光之外,让他最动心的是,用权力可以得到他最心爱的二件宝贝,一个是钱,一个就是女人。
挺了四个小时的范天宝终于开口了,他讲了县委李书记派他去找桦皮屯于毛子打鹰的前后经过;讲了此事最终完成的是县委常委武装部长谷有成,惨案应该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还讲了当年于掌包之死和白二爷入狱。当然,在这些过程中,他都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还把自己扮演成李卫江的政治迫害对象。
范天宝在崔组长面前控诉了李书记、谷部长陷害自己和乡电话员的桃色事件,自己被逼无奈,写了两份检讨书,便成了他们手中的木偶。打海东青的事,李卫江红口白牙说的就是给郑仁省长的。范天宝的海口一开,有关无关的,添油加醋地神吹一通,让崔组长他们喜出望外,并当着范天宝和省城通了电话,向省长汇报了情况。
郑仁省长来了指示,接触谷有成,找出突破口,最后再动李卫江。
谷有成不像范天宝,调查组在他身上一无所获。死猪不怕开水烫,崔组长怎么做工作,施加压力,封官许愿,软的硬的一齐上,都毫无结果。谷有成特意穿了一身崭新的军装,高大魁梧的身板直挺挺地坐了四个小时,纹丝不动。崔组长没了办法,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谷有成同志,你大小也是个县级干部,你知道轻重,知道隐情不报的严重后果,难道你认为自己扛一扛,李卫江就没有事了吗?我实话告诉你,你们临江乡的乡长范天宝同志已经把事情的曲直全都说出来了,你还在这里充硬!现在把问题说清楚,还算是你主动的交待,怎么样,谷部长?”
谷有成内心里一阵翻腾,范天宝丧尽了良心,把李书记给卖了,他要对得起那番承诺。
“范天宝算是个什么东西!鹰是我让于毛子打的,跟李书记没有关系。李卫江没有跟我要什么海东青,我只知道是范天宝找过于毛子,是他说的,省里一个姓郑省长的秘书,叫什么崔八?是他点名要的‘海东青’。”
谷有成见事情已经败露,干脆就往崔秘书身上一推,再无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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