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幺婆十分吃惊的问道:“那你为何就要打他呢?”
“幺婆啊,你们都是晓得的。他章尘离是个大懒人,是把我给气得不行了。”顾家春愤愤的道:“早上我起床时,便叫他随我一道起来,去挑两挑吃喝的水回来。他推说他的腰痛,还想再睡一会儿。我想,可能是他昨日里,挑粪淋苞谷累了,那就让他再睡一会吧。我把早饭做好后,在外屋里叫他起来吃饭。可我怎么的喊他,他就是不答应。我气急之下,便顺手拿起立在灶口的吹火筒,冲进了里屋去。我见他还挺在床上,就揭开被子,用手里的吹火筒,朝他的头上,敲了一下子。我打了他一下后,见他还是没有吭声。正想又再打下去时,我心中忽然一怀疑,怎么的,连打他都不答应起床,这是为什么?于是扬在半空的吹火筒,就没有再敢打下去了。我急忙丢下吹火筒,用手去拍他的脸。可他还是没有半点儿反应。这时,我才知道,大事不好了。急忙跑出屋去,哭叫着招呼族里人过来的。”
蔡幺婆听完了顾家春的哭诉,沉思了一会儿。她用慈祥的目光,看着顾家春又问道:“你刚才所说,可都是实话?”
顾家春哭着道:“我的幺婆也!如果章尘离一口气儿回转不过来的话,那祠堂里的青棡木笼,不是正在等着我啊!我一个命悬一线的人,还会在您幺婆面前来打慌胡说的,那还有什么作用呢?”
“看起来,这事也是还有点儿蹊跷。”蔡幺婆眨巴着眼睛道。
顾家春一见蔡幺婆起了怜惜之心,于是就双泪直流的说:“幺婆啊!您要救我。我也说不清道不明,章尘离他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要害得我到这个地步!但我在心里总认为,他肯定还没有死。只是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罢了。”
正在顾家春对着蔡幺婆,哭得一塌糊涂之时,守在里屋的章驼子,红着眼圈,踉跄着走出门来,对顾家春道:“我说,侄儿媳妇你先别哭了。刚才,我清醒白醒的,听到章尘离打了一个哈欠。”
顾家春一听章驼子这么一说,急得一下子就站起来,要往里屋冲去。
可章驼子又说道:“可我喊他摇他,还是没有一点儿反映!你现在还是不可以去惊动他的。”章驼子说完,又退回里屋去了
早已惊吓得呆呆傻傻的顾家春,只得又万分颓伤地坐下。她在心里默默祈祷道:你这个死人子,你只要回活过来,当着你章家族人的面,说一句你章尘离不是我顾家春打死的话后,即使你立马真的死去,那我顾家春也就不会,去坐那青木笼,沉河而亡了。你为何就要这般的害我呢?
回家吃过饭后,又来接替蔡幺婆看守顾家春的两个女人,一见顾家春那哭哭啼啼的样子,就不高兴的说:“这时候,晓得流猫尿了呢。世上哪有做妇人的,就这么的狠心,打杀自己的亲夫?等着吧,那几百年来,还没有装过活人的青木笼,这回看来,要打牙祭了呢!”
顾家春就被吓得瘫在地上,更加的大哭不止。
这时候,章驼子又从里屋走出来,对瘫在地上的顾家春道:“快别哭了,快别哭了!章尘离他、他真的回活过来了!你赶快给他端碗水去,他说他口渴得不行!”
顾家春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大声道:“哎哟,我的个娘也,这下子,我可以洗得清白了!”
第二卷 梅河人家 第九章 章
苦等苦盼了几天的顾家春,跑进屋去一看,一见章尘离真的睁开了,他那双平日里就缺精少神的死鱼眼。顾家春气得发疯似的叫喊道:“好你个章秀才,你只差一点儿害得我,叫三公装进青笼里,沉河喂鱼去了!”说完就伸出手,要去抓章尘离的脸。
幸而有章驼子和另外两个壮男人在场,才将顾家春给拦住了。不然的话,刚刚醒来的章尘离,真的又要挨顾家春的一顿狠揍的。
被拉出里屋的顾家春,突然疯了似的跑出屋,在整个章家潮口,大呼小叫起来。“章尘离他活过来啦!章尘离他没有死。一心想要害死我的章家老少爷儿们,你们快去看看啊!章尘离那**的没死,没死呢......”
顾家春的叫喊声,自然又惊动了整个章家潮口里的族人。他们一个个十分兴奋的朝着章尘离家涌去,都想去看看这个死而复生的章尘离,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当族长章三公在众人的簇拥下,再次走进章尘离家时。他眨巴着昏花老眼,却也真切的看清楚了。那章尘离正躺在床上,打胡乱说着。章三公靠近床前,也听不明白章尘离到底说的些什么。他就用手拍拍章尘离的脸,问道:“我的秀才宝贝儿,你还认得我是哪个么?”
章尘离轻轻一笑后,回答道:“你不就是我们的三公族长么?怎么会不认得的!”
“那这两天你是怎么哪?”章三公又问道。
“我去师父那里,做事情去了!”章尘离缺精少神的回答说。
章三公一下不明白了。这么些年来,怎么就从没有听见章尘离说起过,他还有一个师父。那他的师父家住哪里,是干什么事情的呢?带着满腹疑惑,章三公再次问章尘离道:“你且说说,你的师父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他在教你做麽样手艺呢?”
章尘离迟疑了一阵,忽然开口唱道:“本来无心你们知,我师对我早封词;今见三公问得急,便把详情说予实。我师家住天子殿,光头一个大法师。前月圆寂入地府,官从铁笔判官职。要我一同做了差,管那僧道生和死。此次前去拿一人,原本是我小师弟。只因脑袋不开窍,一路将他链锁起。他去师前告恶状,判官对我怒目立。骂我忘恩负了义,何苦加害师兄弟。将我头上一牙棒,脑浆四溅眼迷离。如今头痛如刀割,昏昏糊糊没主意。” 章尘离唱完,好像用完了全身力气似的,又疲倦不堪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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