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麽做出来的!?」
少年的问题是当然的,布丁类做好後从自然冷却到冰凉需要数个小时,连南瓜都还得采购的菲尼斯,怎麽可能做得出冰凉的布丁,少年原本已经有心理准备,要接受热布丁或是明天再吃,没想到菲尼斯竟然做到了。
菲尼斯也只是挂著那张似笑非笑的笑脸,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只要干涉分子结构和动能,要让区区的布丁冷却不是难事。」
「喂!别在这种小事上面使用那种高度魔法啊!」
「有这麽方便的手段,没道理不用吧?我以为,你比较想吃冰凉的布丁呢,难道我猜错了?」
「唔...是没错......」
「你,不吃吗?」
菲尼斯露出了黑夜般的微笑,闪著黄金的眼眸如星光俯瞰,让少年觉得浑身不自在。要是不快点动手的话,不知道又会被他怎麽玩弄──基於这样的心态,少年拿起了银汤匙,但是......少年却迟迟无法下手。
「怕有毒吗?那──」
「我吃!我吃就是了!」
在不知道会做出什麽事的菲尼斯的压力下,少年终於将汤匙尖端刺入高脚杯里,挖起透著金黄色泽的南瓜布丁放进嘴里。
「唔!这、这是!!」
「如何?」
「很好吃...我第一次吃到这麽好吃的东西,真是太意外了!」
少年用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说著不知是称赞还是贬损的话语,他全身颤抖的样子,与其说是享受到天上的美味而感激,不如说是菲尼斯的手艺和人格间的反差带来的冲击,使他颤栗不已。
「虽然你的赞美好像不怎麽有诚意,但是看在你都感动到哭出来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你在说什麽啊?我根本就没...哭...咦?」
这时候,少年才意识到,自己的眼角溢出了几滴小雨似的泪水,滑过脸颊、无声无息地蒸发。发现了,他用手去擦拭脸颊和眼睛,泪水反而止不住地涌出来,鼻子也开始抽动,哽咽的声响从喉里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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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当我回过神来 就在星期四了(喂)
本来想说改写到一个段落再贴的 没想到字数越来越多XD
☆、4>17 采特
「没想到你居然这麽激动,真是让我不好意思起来了。」
菲尼斯嘴巴上这麽说,但是他的表情和态度依然是纹风不动。
「才不是...你少臭美了......」
少年用半抽泣的声音说话,又再舀起一匙南瓜布丁送进口中。
有弹性却又柔软得像是入口即化的布丁,在舌尖上滑动,就像是一阵春风般抚过味蕾,砂糖和南瓜的甜味调和得恰到好处,治愈了爆炸般的灰泥粥所留下来的伤,焦糖酱和鲜奶油没有盖过甜味,反而引出南瓜布丁不同层次的风味,咽下後南瓜的香味还留在唇齿之间,令人回味无穷。
明明是非常奢侈的享受的,跟刚才的灰泥粥对比起来,更是如天堂般的美味的,少年却百感交集,莫名的情绪不断地涌起,从眼眶里流出来、从唇舌里迸出来。
「其实...我们那时候很穷...人又多...自己...自己种的南瓜收成...都是好几十个人份的...用一个南瓜做...鸡蛋...和牛奶也...也没用多少...还用大水桶装...一块...一块挖起来...放在餐盘上...还有人...因为大小块...吵起来......」
少年断断续续地、抽抽搭搭地低诉,而菲尼斯只是静静地听、不发一语。
「没有焦糖...奶油...味道还甜死人...其实...吃不太出南瓜...可是...我好想...再吃一次...那个......」
然而回答他的,不是微笑或憎恨,是个拥有著毫不动摇的理性的超越者,那平静的声音,彷佛对他下了冰冷而绝对的裁判一般。
「那是不可能的,能做“那个”给你吃的人不在这里。」
然後,少年哭泣了。
是的,不在了,他已经失去了,不是从指间的隙缝溜走,而是他自己亲手摧毁的,丧失的痛楚在胸口挖了一个大洞,悔恨与自责不断地刺激那道伤口,悲伤和对昔日的渴望从里头满溢出来。
这是少年在这两年以来,首度的情感发露,他第一次回顾过去并重新审视现在的自己,在那时候冻结的时间,又再度动了起来。
他与他们之间隔著比大海还要宽阔的生死的鸿沟,这个事实比断崖绝壁还难以颠覆。时间的流逝绝望地拉开他与过去之间的距离,想要回头看却怎麽也看不清楚,即使是记忆也无法将每个瞬间化为永恒,只会随著一分一秒而风化褪色。
是的,过去不会再回来,彻彻底底失去的事物没办法再夺回来,当他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走了这麽远,孤身在这个异国的都市里,吃著美味的南瓜布丁,身边没有冷漠的大人们、没有欺凌他的孤儿们、也没有拯救他的少女,他对这样的现实感到深深的哀切和无可奈何,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总算稍微平复了情绪,因为刚才的行为,又感到尴尬又手足无措,在一片沉默之中,菲尼斯打破了停滞的空气。
「布丁,你不吃了吗?」
菲尼斯用脸上丝毫不变、似笑非笑的笑容催促,少年才终於开始吃剩下的南瓜布丁。
「......果然...还是很好吃。」
少年用稍微沙哑和变调的声音,称赞著嘴里的美味,即使已经回到常温的状态,即使混著泪水的咸味和苦涩,好吃的东西依然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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