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信封里倒出了一把指甲刀。
这不是我的东西!
这把指甲刀我见过,它是舒悦的。指甲刀是不锈钢做的,铮明发亮。
她为什么悄悄地在我身上放一把指甲刀?
我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几天没剪,它们确实太长了。我开始用这把指甲刀剪指甲。
剪下来的指甲一片片飞落在地面上。
舒悦想用这把指甲刀告诉我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剪指甲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想到了手机,我掏出手机,拨打舒悦的手机号码。
得到的回答是:“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号码后重新再拨。”
空号!对对对,鬼的号码确实应该是空号。
我又给刘旭刚打手机。
回答是:“你所拨打用户正忙,请稍候再拨。”
他一定是不敢接我的电话。是啊,他知道我是个死去的人。我也得适应一下我的角色。
我想来想去,想不出来我还有什么事可干。
我的精神处于一种恍惚状态,思维好像完全停顿了,不知怎么就来到大街上,不知怎么就转悠到了一个酒吧门前。
门口的两个男服务生热情地将我拉上二楼,我几乎没有思考。
一个服务生热情地端来了酒和饮料。
“先生请问来点什么?”
我不知道我要的是白酒还是啤酒还是饮料,但我一定是要了点什么,因我记得我端起杯子咕嘟咕嘟地猛喝了几大口。
酒精使我有些飘飘然起来,我想我有理由放纵一下自己了。
我醉眼迷离地望着周围疯狂蹦迪的人群,疯狂的音乐和灯光使我有恍然如梦的感觉。一切都好像是不真实的,是一场戏,或是一种电脑游戏,像电影和电视里常看到的那样。
我忽然觉得当一个幽灵也不错:可以思考、可以享受、可以与人交谈、自由自在、不用为衣食住行发愁、除了生命,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享受飞来飞去、穿墙入室的乐趣。不知道我会上天堂还是会下地狱。去他妈的,幽灵就幽灵吧。想到这里,我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我在恍惚中想了许多许多,想到小时候在农村吃过的苦,想到我这些年来在艺术上的苦苦奋斗,想到我为了完成一件一件的作品苦熬通宵的情景,想到我在国外参加艺术展览的辉煌经历,想到蒋末儿,想到陆欣,想到院长,想到刘旭刚,想到舒悦。这一切的一切,恍如一场又一场的梦,亦真亦幻,在我的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
“先生,能请我喝一杯酒吗?”
我回头一看,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一个打扮妖艳,涂脂抹粉的女人。
“噢,没问题。”
我为她要了一杯酒。
“先生是一个人?”她紧盯着我的眼睛。
“是。”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你怎么知道。”
“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先生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
我笑笑,不置可否。我注意她的胸脯挺得很高,衣服扣子都快要扣不上了。我想起了刘旭刚对我讲过的一个黄段子。
“哇,可以看出,你是一个胸怀大‘痣’的人。”我对我能说出这样下流的话感到惊讶。
“什么胸怀大志呀?”
我笑着指着她高耸的胸脯。
“哎呀,先生你好坏呀!”她假装生气,开心地笑着扭动着身体,有意把胸脯挺得更高了。
“先生,跳舞吗。”
“我,我不会……”
“让我来教你吧。”
我的面前伸过来一只手,一只涂抹着指甲油的细长的手。
一只光腿伸了过来,骑在我旁边的凳子上。
我问到了一股浓烈的香味,那香味使我更加恍惚。我感到我的身体有些异样的反应。恍惚中我被拖向了舞池中央。
我摇摇晃晃地跳着,那个“胸怀大痣”的脸始终在笑着。
一个男的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用手拍了一下“胸怀大痣”的屁股,“胸怀大痣”尖声地惊叫着。
整个舞场中弥漫着一种捉摸不定的鬼魅般的灯光,所有的人的脸上都泛着一种幽幽的光怪陆离的光芒。我觉得自己完全处于一个群魔乱舞的世界中。
灯光突然变得很暗,音乐变成了缓慢而性感的美国爵士乐。我感觉自己被蛇一样柔软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接着,有一只柔软的手贴着我的肚子往下滑去。我的那个部位立刻膨胀了。
“先生,我们找地方去玩玩好吗?”我的耳边响起“胸怀大痣”那充满诱惑力的声音。
我一时不知所措,慌忙说:“不不不,我该回家了。”
“先生,就300元,我一定让你玩个痛快。”
要是在以前,我一定会像逃避瘟疫一样离开这种场合的。而现在,我是一个死人,还用去管那么多吗。一个幽灵,一个鬼,还需要什么道德标准来约束自己吗?去他妈的!我不就是来放纵自己的吗?
我瞪大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女的说:“你不怕我吗?”
她打量了一下我,笑着说:“先生真会开玩笑,像你这么文气的人,有什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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