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人?如果我没听错的话,白虹的意思是说整个三楼就住着我们三个人?在我惊讶愣神之余,陈沫也哦了一声。写小说啊,那可不简单,佩服。你需要安静,我可不敢过多地打扰。他从后腰眼上摸出一把纸扇,左右摇了摇,自言自语地说:这里好,这里风景好环境好,要是下点雨就更好喽,就是跟外界联系太麻烦。你忙着,我下趟山。说着,就迈着方步,沿着平整的石阶下山去了。
我的大脑灵机一动,冲陈沫渐行渐远的身影望了一会,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视线尽头,我不自觉地咧了咧嘴。好象这个人也可以写进小说呢,在我构思的小说中,不是有一个面慈心狠不动声色的老男人么?他会不会成为杀人者我还没下决心,那人应该跟陈沫的样子极为相似呢,就是他了。
一种奇怪的预感突然跃上心头,刚才白虹的话是什么意思呢?我抬起脸来找白虹,在玻璃门合拢的瞬间,一道妖媚的身影被裹在里面。那是白虹么?我有点怀疑。
第二章:状态不佳
我对听雨楼的神往,可以追溯到三年前。那时刚刚就任天马山庄总经理的常成,为了扩大知名度,为了招揽生意,也为了显示经济实力,特意把六七个在市府部门工作的老同学招集到海鲜城里借着人头马和海鲍鱼,把天马山庄猛吹了一通。同学们哼哼哈哈地随声附和,暗地里憋着再砸肥肠一道,这样,就有了去年春天的天马山庄同学会。
当时男女混杂,大人笑孩子闹,乱乱哄哄的,除了喝酒唱歌玩牌照相,就是胡侃滥扯地联络感情,想在安静的气氛里尽享听雨楼及周围环境的悠闲雅致,根本就是妄想。
晚报的工作牵着我连轴转,能体验一番与世无争的安乐生活,实在是好。当时还想,要是能摆脱掉周围的纷扰,天天徜徉在这人迹罕至的山野风景中,那岂不是一件美事?没想到今天来了,为的却是在此仙境中营造一部恐怖小说,真是有煞风景啊。
这里地处天马山脉的一角,连绵不断的山岭形散意连,天高云淡时,四望无遮无拦,诺大的山庄尽收眼底,几栋形状各异的建筑就隐遁在葱绿之间。海罢虽只有350米,可伫立石阶上,仍有居高临下君临万物之感。听雨楼四外树木葱茏,清幽雅静,鸟声鸣转,山风瑟瑟,实在是山庄的通灵妙境。只是这几年胡乱开发,山庄几次易手,承包者频繁更迭,至使听雨楼没有跟山庄整体形成默契。本来是极佳的休心养性之所,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装修改建,眼下正是游人如织的时节,这里却十分荒寂,安静得让人心里发虚。
小楼依山势而建,外观是半突出型状。从近处观望,三层红砖小楼,非常精致奇特,扁额上书的听雨楼三个魏碑大字,是前任书画院院长钱公的墨宝,此公提笔时已年过八旬,不知道常成是如何搬动他金身大驾的?头顶着三个大字,放眼天地的感觉,实在吸引过一些揽胜的游人。从远处眺望,听雨楼的外形颇像一只胖敦敦的雪地棉靴,高耸的鞋帮恰好是突起的第三层,至于一楼外挂的餐厅和围栏,更像一个完整的鞋面。这也不是我的发现,同学会时,常成拿了一摞印有听雨楼的纪念卡,全体来宾一致认为,应该把听雨楼改成红棉靴最好。同学们在听雨楼外的合影,也验证了这一点。
虽然累得不行,进到听雨楼大厅内部,一股沁人凉意扑面而来,我放慢脚步,用鉴赏家的目光四处打量起来。白虹不知道去了哪儿,只有大龙扛着包跟在身后。白虹提起的装修活,指的就是听雨楼的二楼。当我从转圈的木质楼梯爬上三楼时,发现二楼的走廊门已经被链锁锁死,从玻璃门向里张望,还能发现许多没来得及收拾的磁砖木板铁筋油漆和竺跳板。
我掐得挺是时候,要是早些天来,震耳欲聋的电钻声非把我逼疯不可。听雨楼的妙处,就在于三层楼的格局各有不同,当我站在三楼的转梯向下看去,这种凌空欲飘的感觉就出现了,这正是我想要的。
三楼是全封闭的圆型架构,中间是盘旋向下的楼梯,转圈有十套房间,除了两个对面玻璃门的小厅外,其余8间全是各带洗浴设施的标准单人客房。两个小厅各有用途,一个稍大些,可供20人开会座谈。另一个小些,一张长条桌后放着十几把靠背椅,一侧的墙角支着几个报纸杂志架,算是一间共用的小型阅览室吧。奇怪的是,从各个房间的窗户向外张望,收进眼里的景致迥然各异。我住的301紧邻会议厅,凭窗南眺,恰好是棉延几百里的天马市最长的内陆河清水河。开着纱窗,不仅能领略到高空中瑟瑟的风声,还能嗅到一股股由远及近、忽隐忽现的泥腥味。临窗不到三十米远,就是屏避式的山崖,只要双手后背,凭窗而立,总有荡胸生层云的飘浮感,这也是我挑选301房间来构思创作小说的原因之一。
至于三楼其它的房间嘛,虽然没留意观察,想来同301的意思也差不多,只是风景不大一样罢了。有的可以望见青松翠柏、古树参天。有的能隐约望见清水河的纵横支叉,和沿岸雾沼中的公路铁路两用桥。有的窗户临着侧面,看到的恰好是一楼餐厅上面堆满了杂物的平台,固定的座椅和遮阳布成了唯一的风景。还有的房间,可以直接瞅见楼外的缓步台和石阶小路,再顺着弯曲的小径可以瞄见常成坡下的奶白色办公小楼。站在三楼的走廊里,除了天井似的围栏,看到的就是规格统一的金属房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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