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看出来了,所以,当这个冬天的周六中午,幼姗下体突然流出淡黄色清亮的液体的时候,谁都没有惊奇,那时候我、林非、纹姑、林思文还有小猴正在吃午饭,就听到楼上传来“噗”的一声,大家都抬起头,知道是幼姗要生了,就又埋头继续吃饭。吃完,林非去收拾碗筷,小猴依旧绕在他脚边跟着进了厨房,林思文和纹姑就上楼去处理即将产子却完全不能动的幼姗,我没有事,也就跟着上去看。
幼姗继续赤身躺在那里,林思文穿了白色的医用罩衫,已经在她身下垫了块塑料布,并用一块干毛巾擦着她下体刚刚流出的羊水。过了十几分钟,我们都看到幼姗高挺的肚子收缩了一下,又一股羊水几乎是喷溅的一半哗地流出,林思文把毛巾交给纹姑要她来擦,自己去检查幼姗的脉搏和血压,然后自己戴上塑胶手套,把手伸进幼姗的下体检查子宫口的状况,然后要纹姑也穿上罩衫戴好手套:就要生了。他抬头看到我,就让我过来帮忙,我对生孩子是完全不懂的,于是他就吩咐我去烧开水。
我下了楼,林非在厨房里已经收拾好了碗筷,他似乎也知道生孩子要烧开水的,正拿着一个大水壶接满水,我就过去站到一边看他烧水。他把水壶放到煤气灶上,点了火,一边等着水开,一边就问我:“她动都不能动,怎么有力气生孩子呢?”问完,觉得自己一个小伙子问这样一个问题很不好意思,就又补充一句:“当我没问。”我自己也在想这个问题,电视里女人生孩子都是要很费一番力气的,幼姗行么?十分钟后,水开了,林非把水折倒一个水桶里,拎着上了楼,把水放下。我看到躺在那里的幼姗的肚子已经塌下去不少,地上扔着几条湿淋淋的毛巾,林思文站在她头一边,一边测着血压,一边从上往下推她的肚子,纹姑站在她被分开的两腿前,也帮忙按肚子,而半年来毫无生命迹象的幼姗,竟似乎在主动分娩,肚子的肌肉一动一动分明是在用力,开始有血流出来。小猴看到血滴下来,也不怕,好奇的跑过去看。
接着,听到纹姑惊喜的声音:“出来了!”我们跑过去看,一个长着黑色头发的小脑壳正一点点露出来!
孩子露头了,纹姑把手伸进幼姗身体里,抱住孩子的头,一点点地帮忙把那个小脑袋拉出来,终于孩子的头露了出来,呼吸到第一口空气,孩子发出“哈”的一声,这一声,不是啼哭,反倒像是一种古怪的笑声,纹姑愣了一下,谁知孩子在这一声怪笑之后,小嘴一合,一口咬住了纹姑戴着塑胶手套的右拇指,纹姑踩着脚下地上的血污,一滑,摔倒在地,就没有起来。
林思文一见,停了手绕过来扶她,看到她垂在地上的手,一下子跌坐到地上,纹姑的戴着塑胶手套的右手,拇指的指肚连着上面的手套,已经连骨代肉被齐齐咬去,断口整齐,可见那牙齿是如何的锋利,更惊人的是,伤口没有流血,呈篮紫色,微微有点荧光。而在他们头顶,幼姗敞开的双腿中间,分娩还在继续,孩子露出头部后,正扭摆着身子一点点钻出来,脖子下面没有胳膊,是个蛇身!小猴吓得一下子跳到边上的洗手池沿上,我和林非冲上去,抓住纹姑的脚把她拉开到远一点的地方,林思文惊跳起来,看着孩子正挣扎着就要生出来,抓起开水桶就朝它泼过去。
开水泼过去,那人头蛇身的孩子没有被烫死,摇晃了下头,又发出一声“哈”,反而用更快的速度扭摆着向外钻,到最后猛地一挣,哗啦一下落在地上,一股污血跟着喷了一地。我一下子跳开,地上的东西,竟是一条一米长,手臂粗的人面双头怪蛇!
林思文用手里的开水桶扣过去,只压住了蛇身的中段,两个婴儿一样的蛇头从桶沿两端高高地扬起来,红红的小嘴大张着,两片嫩红的小嘴唇中间,路出一口钢刀似的蓝白色半透明的牙齿。林思文死命压着蛇身,躲避着哈哈怪笑着的蛇头的进攻,我飞快地把纹姑放上林非后背,他立刻把她背下楼去,小猴也跳下洗手池跟他下楼去帮忙开门。我绕开手术床跑到幼姗靠近头肩一边,操起挂输液瓶子的支架一把折成两截,跳到窄床上跨在幼姗身上,瞄准了怪蛇大张着的两张嘴,两臂同时发力,嗵的一声,把两个头都穿过嘴钉在了木地板上。怪蛇浅蓝色的毒液混合着紫红色的血从口里喷涌而出,随着它猛烈的挣扎甩得到处都是。我松开手,林思文也放开了水桶,只见两个头都被钉在地板上的怪蛇中间的腰身扭来扭去,不断地击打着地面,孩子一样黑亮黑亮的眼睛大睁着死盯着我,目光鬼魅一般地闪烁,过了许久才渐渐地熄灭了,它无力再大幅度地挣扎,只是微微痉挛着,血也不再喷涌,而是缓缓地顺着嘴角向外流淌。我和林思文都松了口气,这时候才感觉到房间里充满了一股强烈的尸臭,强烈到我们都忍不住开始呕吐起来,被这少见的臭气熏得类水直流。吐得一地狼藉之后,感觉能喘过气直起腰了,才看到躺在窄床上的幼姗,生下这人面双头的怪蛇后,突然变成了一具棕绿色的骷髅,腐烂的一点皮肉松松地挂在上面,身下,则汪了一滩腐肉化成的黄绿色的脓水。刺鼻的尸臭,仿佛是有形有色的一般袅袅上升,在房间里盘旋漂浮,林非爬上楼梯,显然也刚刚吐过一遭了,他被尸臭熏得软绵绵的,无力地说:“下来,快!纹姑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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