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那麼小…她才剛上大學…」
思考了一會兒,「…我不知道。」我坦承,「不過,或許妳可以幫我的忙?」沒
辦法,我關在這兒哪裡也不能去。
「我不關心妳用什麼方法。」不自覺的,啃著指甲。「我要一份名單。他身邊一
定還有親朋好友失蹤了。」我比了比,「除了妳妹妹,還有四個。從小到大,我
都要。」
「誰?」她停住哭泣,「曹錚然?」
從她說出這個名字以後,氣溫突然降低很多。文字、名字,都有種奇怪的魔力。
像是古琴突然粗暴的一晃,發出石破天驚的聲響。
錚然。
「對,就是他。」幽幽的笑著,我知道會客室外面有倀鬼焦躁的悠轉。被吃掉的
人臣服於啖食者,他們用一種盲目的忠心為主人傳遞消息,尋找食物。
「我要他們的名字。」
那位憂傷的美麗訪客辦事效率很好,當然我不知道她是作什麼的,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不到一個禮拜,找到了另外四個名字。
一個名字,一條命。
有曹錚然的小學老師,有他的兒時鄰居,一個國中同學,一個大學同學,還有一
個很特別的,曹家的廚師。
廚師?哦,原來如此。
第一個失蹤的,是廚師。然後兒時鄰居,小學老師、國中同學,最後是大學同學
。
美麗訪客調查的很仔細,甚至留下失蹤的大概時間,還有每個被害者的背景。厚
厚一大疊,甚至連曹錚然的家庭都調查的很清楚。
我不知道她怎麼辦到的,實在也不關心。但是這批資料讓我很有得消磨時間。
廚師在曹錚然出生前就在曹家工作。個性太害羞了,沒有娶妻。稍微對照一下就
明白了,曹家產業極多,注意,產業,不是事業。但是曹家父母雖然庸碌,但和
一般的家庭沒什麼兩樣,可能富裕些,但也就這樣而已。曹錚然一直都是個資優
生,雖然是獨子,卻沒讓父母操過什麼心。
一個富裕的家庭雇用廚師不算什麼不尋常,但是曹家算是簡樸了,頂多請個菲佣
。雇用廚師是因為他們一家子都愛吃。
廚師不告而別是曹錚然國中的事情,之後曹家沒再請廚師。
誰下廚?
很意外的,居然是家裡的獨子。
看起來不太合理。但這個「貼心」的孩子將廚房看成他的王國,算是他繁忙課業
外的一個小小嗜好。
他的父母到底知不知道他的真正嗜好?我敲了敲桌子。應該不知道。
這個聰明的傢伙,每步後路都想到了。若是父母知情,乾脆把女同學拐回家宰了
不是乾脆?幹嘛去荒山?荒山野炊到底不如家裡完善的廚房。
如果沒人知覺,最好。被發現了,可以說是山難。他算得滿精細的,只是沒想到
那樣人跡罕至的山谷,來了一批外景隊。不是不能遮掩,只是比較難。
資優生的「殼」讓他的父母盡力搶救,但是他也沒算到…
這個精神病院,還有我。
這裡可能是個監牢。托著腮,我望著窗外搖曳的樹影。對許多心靈破碎的人來說
,更是煉獄。
但不管是監牢還是煉獄,這裡都不是屠宰場。
再說,我在這兒取材。還沒見過食人魔呢,我要好好的將這段經歷記下來,寫進
小說裡。
興奮的打開筆記型電腦,我知道我在笑。經過門外的護士像是跌了一跤,慌慌張
張的跑過去。
是的,我知道。在暮色低垂的逢魔時刻,這樣的笑聲,很恐怖。
***
四個名字,四條命,也是四個故事。
一個禮拜寫一篇,編輯的臉都綠了。他哀叫著這實在太血腥,無法出版。
「我寫好玩的。」輕描淡寫。
的確只是為了有趣。因為曹錚然看我的表情越來越陰沈,越來越狠毒。我知道他
被我逼得很緊,緊得神經要斷裂了。
我懷著一種有趣的心情看著他的變化。我很好奇,真的很好奇。在這個監牢裡,
他打算怎麼做。我們的行動都是受限的,隨時有醫護人員可以打擾他的行動。他
可能有幾隻倀鬼可以幫他,但是頂多傳遞消息,通報「食物」的去向。
或者迷惑「食物」。
但是連接近我都做不到,怎麼迷惑呢?
他在等,我也在等。
我的訪客變多了。這些被害者都有親愛的人。他們從各種管道,直接或間接的來
找我。連害羞的廚師都有他白髮蒼蒼的母親來訪。
被害者家屬的悲泣和怨恨越來越高,倀鬼也越來越弱。
到這種地步了,我什麼也不怕。瘋子擁有正常人不會有的清醒。
我的心靈已經破碎過,而曹錚然,他沒經過這種痛苦,所以他不堪折磨。
就在第四個故事貼上部落格,第二天的自由活動,曹錚然和我不期而遇。
他望著我很久很久,走了過來。「…我們不該是敵人。」他仔細看著我的表情,
「我知道你。我們是同類。」
「不對。」我瞇細了眼睛,笑笑的,「我是瘋子,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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