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神脉_梵狮子【第一部完结】(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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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何先生正坐在门槛上就着夕阳看《孙子兵法》,拿了这封信细细看罢,眯缝眼透过破眼镜闪闪看着王七味母亲,告诉她:“你男人死了!”

  王七味母亲是个坚强的妇人,她没有哭,踩着厚厚的尘土就回家了,边走边想好久不下雨了,看来今年麦子又不成了。过了两天,王七味就不再去上学,去舅舅的挂面铺里,一直干到十九岁,风里来雨里去,都活得艰难。

  农历二月的一天,杨树叶子还没有长全,王七味和往常一般,举着半箩筐挂面去送,四川人吃面较少,所以要好几天才送这一次,难得出来,他故意走的很慢,让初春的阳光与和风在身上吹拂,慢慢地,竟然有一股困意袭来……

  王七味听到一阵嘈杂,一个破锣嗓子叫道:“砍脑壳的,踢了老子吃饭的家伙,打碎你龟儿子脑壳……”止住步子低头一看,地上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正用黑手指着他怒气冲冲,那黄色的指甲里满是油泥,令人作呕,乞丐边上,也就是自己脚下,是摔成两半的破碗。

  虽然心中不快,但是王七味毕竟也算半个生意场上的人,立刻赔笑着道:“对不住了大爷,一会我就给您送个好的碗来,你看得行不?”

  老乞丐得理不饶人,频频用破竹杆在他腿上敲敲打打,一阵阵酸麻的感觉令王七味怒火中烧,但一转念,想想老头孤苦伶仃乞讨为生,也就忍住了怒火。瞅了个机会跳起来,准备拔腿走开。

  他刚双脚离地,那叫花子的竹杆恰似一条竹叶青蛇,嗖地蹿出在他脚心抽冷子一点,动作之快以至于王七味没有任何感觉,跳开在另一边,也不回头,急忙向街上去。

  办完事情回家,就感觉身体不适,头昏脑胀的,舅舅以为他劳累过度,让他进房休息片刻。等到晚上,王七味已经面如金纸,不停地流汗。

  家人急忙请了郎中来,那郎中把了把脉,说是乍逢春朝衣衫单薄,有点着凉而已,开了一剂温补的方子,不料这一剂药几乎要了王七味的命,服下之后刚开始感觉口干舌燥,上身的整个左边和右腿都变成了铁青色,后半夜开始咳血,咽喉肿痛不能说话,家人再叫郎中,那郎中干脆不肯前来,直叫准备后事。

  好容易熬到天明,王七味疲惫之极,浅浅睡了一会,便被门外声音吵醒,原来是一群叫花子在唱喜歌,旧社会的乞丐,一般会在生意人店铺前唱歌,说好听一点是祝你财源广进日进斗金,说难听一点,就是在闹事,要你出钱打发,否则喜歌就会变成丧歌,让你落个晦气。

  外甥病重不治,这帮人又在门前闹事,王七味的舅舅正有气没处撒,就冲出去轰这帮要饭的,这些家伙闹了一通也没捞到好处,就骂骂咧咧离开了,其中有一个年纪稍长的,看了看屋子,意味深长道:“家宅不安,火气还这么大!”

  他舅舅知道话里有话,就忙请了这乞丐到家,乞丐一看王七味的架势,叹息道:“多亏早来一步,否则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了!”

  说完取下肩上的布袋,拿出一杆竹子所制的水烟,这水烟看来有许多年头,早已经被磨得光滑温润古色古香。

  乞丐揭开水烟上盖,用二指探进,从中夹出一只虎斑蜈蚣,放到王七味脚跟处,那蜈蚣张开一对钩子,钳住一处开始吸血,一会功夫变得又肥又大,身体发出奇异的五彩光泽,再看王七味铁青色的右脚已经有了血色。随后乞丐解释道:“家中土地不安,应该广修布施,赈济穷困,以积功德。”

  一家人千恩万谢,拿出钱财布匹谢了乞丐,临走前,乞丐说此病如有反复,可到城隍庙附近找他,用不了两个月,定当痊愈。果然每过七天,病情就要加重,再请乞丐来如法炮制。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王七味已经面黄肌瘦有气无力,但是精神毕竟不错,家人不也再烦躁。转眼就快到了四月初八佛诞,一家人为了感谢菩萨保佑大病得愈,一起到金轮寺去进香。

  当王七味在母亲搀扶下磕完头,缓缓走出殿门,正巧庙里的菜头和尚刚施粪完毕,带着一身新鲜的粪味路过,见状也过来扶住王七味道:“阿弥陀佛,小施主看起来身体似乎不适,还亲自来烧香拜佛,真是有心了,佛菩萨定会降福增寿,永葆安康。”

  王七味母子急忙还礼,随后菜头和尚说:“现在正是饭时,不如到五观堂内,用一点素斋。”

  母子二人坐定了,菜头和尚端来四碟小菜,凉拌菠菜、水豆腐、凊炒椿芽和醋白菜,交代说特意为小施主准备,女施主可到另一边女部用餐。和尚端来后,并不离开,站在一旁看这年轻人进食。

  王七味看他盛情难却,便拿起筷子夹了一点菠菜,不料入口极为苦涩,好似用黄连泡过一般,正欲吐出,却看到和尚在一边,于是忍住强行咽下。

  其余的几盘菜也是如此,大苦大酸,吃得王七味心中大大皱眉,却又不好表露,因为历来讲究,常驻庙里的物品一丝一线都不可浪费,否则要背因果,所以王七味咬牙吃完这几盘菜,已经是大汗淋漓,虚脱一般。

  吃完后休息片刻,王七味腹中绞痛,忙问菜头和尚茅房何在,菜头指了,王七味强打精神快步走去,古人说“屋漏偏逢连夜雨”,王七味急急忙忙蹲下,感觉大腿上猛然一阵刺痛,原来是被一根凸出的硬木刺破,流出汩汩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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