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问他究竟是什么原因。
开始几天, 我试着跟德里克交谈, 早上向他问声“你好”,晚上下班时说声
“再见”,一天中偶尔还会在某个时候没话找话地跟他套近乎,希望两人就此交谈
起来。但是我的一切努力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结果。他坚持对我沉默不语,我很快便
认输了。
用专业术语来说我们是“同事”,这是一种略带感情色彩的关系,然而实际上
我们的关系中丝毫没有搀杂任何私人性质。我们充其量只不过在共同分享着一块工
作空间而已。
事情就是这样。
令人沮丧的是,不仅德里克一个人跟我过不去。似乎所有的人都不想搭理我。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是一名新来的雇员,我不认识任何人,为了尽快跟同事们
熟悉起来,我努力向在走廊上遇到的每一个人点头或招手致意,对他们说“你好”,
“早上好”,“你最近好吗”,但我的问候总是被人们所忽略。我感到自己遭到了
冷落。偶尔也有人冲我摆摆手,或者向我微笑问好,但是这种情况太少见了,真他
妈的见鬼。
我的存在几乎令那些计算机程序员们无法容忍。平常我不用跟他们打交道,但
是刚开始的几天里,我不得不经常去他们的工作区,或者向他们分发备忘录复印件,
或者取回需要校对的文稿。而他们则竭力地冷落我,把我当成没有感情、没有人格
的机器,或者一名只知道干活的奴隶。他们想借此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他们鄙视我。
有时我会在休息室里偶尔碰到其中一位,我总是试图打破坚冰,建立某种个人
与个人之间的关系,可是我的尝试无一例外地宣告失败。我曾经跟那位名叫斯泰西。
克林的深肤色女人交谈过两次,我从她所说的以及没有说出的潜台词中均能想象得
到,我的前任是一位极受同事们欢迎的好人。在工作时间以外,他用社会通行的准
则与程序员们进行交往,同每个人都保持着友好而融洽的关系。当她谈起他时同样
抱有好感。
很显然,我在这里只不过是个二等公民。
我希望自己比别人优越。我本来就应该比他们优越,他们是傻子、呆子,是一
群畸形儿。我在他们的周围感到十分不舒服,甚至有些恐慌。他们在真实的社会中
有可能是失败者,但他们在自己的世界中却是正常人,而我才是个被逐出族群的下
等公民。
我决定今后我的大多数休息时间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度过。
星期五,斯图尔特交给我一项工作,让我修改一份部门标准手册中的语法错误。
我花了至少一个小时才把那篇东西打印出来c我应该在中午之前完成这项工作。 等
我打印好之后,已经过了12点。
等我最后复印完毕已经12点半了,我将它放在斯图尔特的桌上便走出了大楼。
今天早晨停在我的汽车两侧的两辆宝马车都不在了,我很容易就把车开出了停
车场。别克车里已经没有多少汽油了,从这里到高速公路之间都没有加油站,因此
我决定去别处找一找。
我想,我能在公路交汇处找到一家壳牌或者德克斯科或者别的什么加油站。
10分钟后,我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
我从来没有在欧文市真正开过车。我开车去圣地亚哥时曾经途经欧文市,去海
滨时从它的边界经过。但是我从来没有真正在大街上开过车,我不熟悉这里的环境。
当我向南部的埃默里方向开去时,我为城市的单色调和相似性感到了吃惊。我开了
好几英里,却没有遇到一家商店和加油站,也没有看到任何类型的购物中心,只看
见漫长的、绵延不断的棕色砖墙后面那一排排一模一样的棕褐色的两层小楼。我经
过了4个红绿灯,在第5个路口转弯。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街道名称,我继续转弯,
向右、向左,接着向右、向左,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加油站,或者至少找到一家零售
商店,以便打听加油站的位置。但是我只看到矗立在每条大街两侧的棕色砖墙,我
好像进入了一座迷宫般的科学幻想城。我开始担心起来了,因为仪表盘上的指针已
经掉到了最后一档,即使如此我心里仍然感到十分激动。这里的许多东西是我从来
没有见到过的。欧文市是一个计划性的社会:它分为商业区、居住区、农业区等几
个不同的社区,很显然,商店和加油站一定是在某个特定的地区内。这个发现真让
我着迷。尽管我十分担心汽油会用光,但在这里我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心情十分舒畅。
整齐划一的、迷宫似的街道和建筑模式简直令我发狂,在我看来这几乎是个奇迹。
我终于找到了阿库加油站,它位于路角的一个十分隐蔽的建筑中,这栋建筑和
大街两侧那些棕色的砖墙涂着同样的颜色,因此具有很大的欺骗性。我加满了汽油,
向工作人员打听返回埃默里该怎么走。他的解释简单得令人惊讶:实际上不像我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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