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城_孤虫难鸣 【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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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日记

　　一个人住比较麻烦的事就是做家务了，什么事都要自己弄，别看这没有什么家具的屋子，打扫起来还是很要命的，通常要花上我半天的时间，而且还累得腰酸背痛。我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把所有东西归类摆放，无论是现实里的物体也好，还是电脑里的数据资料也好，这样在我每次想要找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会特别方便。　　搬到电梯公寓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是该打扫打扫卫生了，而且今天的天气也十分配合。一觉睡到自然醒后开始了整理计划。可刚开始收拾东西没一会儿，就传来了敲门声。　　“砰！砰！砰！！”听得出来门外的人挺急。奇怪，今天是星期二，如果是好朋友的话应该都在上班吧。　　这里是新小区，入住率还不是很高，物管处还没来得及给每户人家的防盗门安装猫眼。为了安全起见我只能站在门后警觉的问道：“谁啊？找哪位？”　　“砰！砰！砰！！”门外的人似乎一心想进来。　　我将门打开一道缝。　　突然！一只枯槁的手从门缝里伸进来扳住门边，强行把门拉开了！我吓得愣住了。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眼眶深陷的干瘦老太太站在门口不住朝屋里四处张望。我平时最讨厌敲门敲得震天响的人了，感觉很没礼貌。　　“你找哪位啊？！”搞清楚状况后，我有点不客气的问道。　　“我的家…我的家在这儿…”她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我一边还想朝屋里走。这是新房子，还没住过人房东就租给了我，啥时候成了她家啊？！我索性让开身子让她瞧仔细了。那老太太看到空空荡荡的客厅后愣了一下，随即用浑浊的眼睛盯着我问道：“这是三楼吗？”　　“婆婆，你走错了，这里是七楼。”我有点哭笑不得。　　“哦…哦…”那老太太恍然大悟，转身朝楼梯走去。不是吧！这颤颤巍巍的要走下三楼去？要是跌到就麻烦了。　　“婆婆，你坐电梯吧，走下去太麻烦了。”我急忙跟过去把她扶住，随手按了电梯招呼钮。可是她死活不肯，偏要走楼梯，一把就甩开了我的手，嗬！别看她走路颤颤巍巍，可力气还真大！　　“叮，七楼到了，门要开了，请注意安全”当电梯里的自动语音提示传来时那老太太已经消失在漆黑的楼梯间了。我挠挠头，这里的楼梯间没有数字标识，真担心她待会儿能不能认准三楼……算了，还是继续我的清洁工作吧。　　我关了门回到屋继续整理起东西来。没想到，居然收拾东西也能获得意外惊喜！我在一大堆过去的信件和明信片中找到了一本日记本，真是怀念啊，还记得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写日记。一时间我竟忘了自己要做的事，翻看起日记来。　　小学的日记都是寥寥数笔，每天也就大同小异地记载着各种小事，我很快就看到了小学毕业时的日记…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左腿的那个伤疤，记忆中的往事就像打开闸门的水，倾泻而出。　　那是1996年夏，当时不仅仅是为了去那里度假，还是为了去做手术。我左腿侧后位的骨头上长了一颗软骨瘤，大概有鸡蛋那么大，只是外面根本看不出来。刚放暑假没几天，我就去了大城市的姨妈家。而小学的日记，也就从我离开家的那一天起，结束了。　　可是就在我翻过7月15日那篇记载着，第二天就要坐上火车去姨妈家所在的城市的那篇，我认为是这本日记终结篇的纸页时，看到了一篇7月28日的日记！这怎么可能？在我的记忆中7月15日就是我这本小学日记的最后一篇了，怎么可能会有7月28日的日记记载呢？况且那时候我还在外地，日记本是放在家的！　　为了确认我的判断，我重新将7月15日的日记看了一遍，日记最后写着“真棒！明天就要去姨妈家度假了，今晚我要好好睡一觉。亲爱的日记，我决定好好的把你留在家里休息，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哦！晚安~”是的，这是我写的！我再翻过去看7月28日的日记，字迹十分歪斜凌乱，不清晰，像是有人写完后这张纸又被水浸湿过。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不是我的字迹……　　到底，这篇日记是谁写的呢？　　7月28日 晴　　你蜷缩在走廊中，四周很安静。虽然今天气温炎热，但是，你在发抖，我知道，为了做手术，你已经24小时没吃过东西，虚弱无力。你怕了，我闻到了你每次喘息中所呼出的恐惧。你孤独，无助，不知道被抬进手术室之后还能否被抬出来，虽然这仅仅是个小手术。但是没有人在你身边，没有人能握住你的手给你勇气。　　手术室的门开了，里面推出了另外一个刚做完手术的孩子，你惊恐的看着昏迷不醒的他，几个医生呼唤着，不住的摇着他，可是麻醉药的效果似乎还没过……　　“该你了，来吧”一个护士看着脸色惨白的你，示意你跟着她进手术室，你忐忑不安得走了进去，手术室里就像冰窖一样，寒冷异常，你静静的躺在手术台上，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呼吸机里的橡胶圈不断地上下浮动，心跳仪的滴滴声让你更加紧张，麻醉师给你注射了第一针麻醉剂，可是，无效，三分钟后她给你注射了第二支麻醉剂，可是仍然无效，第三支麻醉剂注射完后，你才慢慢睡去……　　我看到了，我看到他们用手术刀轻轻切开你的皮肤，我看到他们用凿刀一下一下的在你的腿骨上凿着，你被震得醒了过来，一块白布蒙着你的眼睛，“叮！叮！叮！”你只听到凿刀的声音，却感觉不到他们正在凿你腿骨上的那块东西。五分钟后你在极度恐惧和紧张中再次沉睡过去。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们凿下来的那个东西，也看到了他们讶异的表情，因为，那是，一颗，似乎，有生命的……　　日记写到这里就结束了，这篇日记完完全全记载了我那天做手术时的情景，不管是之前我在那空无一人的手术室外的走廊里的情景也好，还是我被麻醉之后一无所知的情节也好，这，到底是谁写的？他，她，它？或者说那个东西，怎么会知道那天的事和我的感受？！这种事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起过！而且，这，这不是我的笔迹！　　我慌忙从一大堆杂物中翻出相册，哆哆嗦嗦的翻着，记得手术第二天，我在医院照过相，对了，找到了！我拿起相片，照片上虚弱的我微笑着，腿上缠着一圈圈的白纱布……右下角是日期：……我没记错， 7月28日正好是我做手术的日子，而且那天上午11点半开始做的手术，做完手术后等我醒过来已经是晚上7点半了，那这篇日记，到底……　　难道是这日记自己写的？！我突然打了个寒颤，似乎感觉手上的日记本在呼吸！天啊！我急忙拿着日记本冲到厨房打燃煤气灶，将它点燃，然后丢在了一旁的盆子中。看着它不断地颤抖着发出嘶嘶声，慢慢变成一摊焦屑，我心想“日记，千万不能有生命，不然…就象人一样，知道的太多了，就会成为别人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