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吧。”
哼!月纬冷下脸,不置一词。
他们以为故意压低声音,他就听不到吗?以他的耳力,只要他想听的,蚂蚁说话也能听得一字不漏。但这不是他冷脸的原因,他只是觉得,古掌柜对酸风一副“我们有默契”的神色让他不怎么愉快。
古掌柜大约三十出头,个子比他矮一点,容貌只能算不丑,偏于书生模样,头发嘛,比他黑,这点他承认。只见他从柜台下掏出一包银子,点了点,又从柜里拿出三锭,一并交给酸风。
唐酸风接过银子,点也没点就塞进包袱里捆好,她冲古掌柜笑了笑,转身出店,根本不顾他有没有跟出。
“公子……是唐姑娘的朋友吧?古某是第一次见唐姑娘带朋友来呢,她走了,你不跟上?”古掌柜迎上月纬挑剔的眼。
“你认识酸风多久?”
他的称呼引来古掌柜的惊讶,神色闪逝极快,但仍被月纬注意到,他见古掌柜似乎明白什么地一笑。眯起眼,他讨厌这种笑容,顺带地,也将这位掌柜列为不予可怜的范围类。
“不长,我认识唐姑娘才五年。”
轻轻哼了哼,宽袖用力甩向背后,月纬倨傲的神色隐隐透出不快,俊美的容貌在冷笑下竟让人心底发寒。
他走出骨玩店,追着那块变小的包袱而去。
古掌柜盯着雪白长发,回想他方才高傲的神色,脑中有个模糊的影子闪了闪。
发色如雪,俊美高傲,他似乎在哪儿听说过这个男人!
这厢,古掌柜正拨着算盘珠子回想,那厢,唐酸风在街上走过一圈,仍是来到松偃客栈前。
松偃客栈算是句阳县最大最高的客栈了,它有四层,一层给寻常旅客用餐歇脚,二层为雅厅,但这两层的价格不高;三四层就不同了,没有百千两的银子,或者身份不够显赫,是没机会坐在上面看风景的。
唐酸风将从古掌柜那儿得来的一包银子全给了客栈掌柜,道:“我要三层,最靠边的桌子。”
“行。”客栈掌柜笑眯着收了银子,问,“姑娘住几天?”
“这包银子能住几天?”
掌柜“噼里啪啦”地拨算一阵,抬头道:“一、二层的房间,姑娘住上一个月都不成问题,三层的,若要风景好能看到青丘山,小店的西南角有几间空房,姑娘只能住五天。”
唐酸风低头想了想,记得古掌柜说过需等三五天的时间,抬头对掌柜道:“我要西南角的房间。”
“好咧!”翻开账本记下,客栈掌柜瞥了眼她身后,眼神一亮,“姑娘,你和公子两人只要一间房?”
他做了十几年的掌柜,一眼就知道这白发公子非富即贵,是个拿得出钱的主儿。看他似笑非笑地瞅着这位姑娘,两人关系必不一般。
唐酸风闻言回头,眼中一片雪白。她暗自叹气,刚才只顾着算日子,忘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徒弟”。他不会跟着她一起住客栈吧?她径自猜测,可看他的样子,似乎真这么打算。
“月公子,你……要住客栈?”
“当然。”月纬扫一眼掌柜,立刻明白他眼中的异亮是何意思。冷冷哼了声,他道,“难道你要徒儿露宿街头吗,酸风师父?”
“你、你有银子吗?”
“没有。”
她瞠目,转身面对他,“月公子,你的意思……你要和我同住一间?”
闻言,他眼中闪过兴味,但眼中余光睨到掌柜暧昧不明的笑,他微感不快,掩下心头突然浮上的喜悦,沉声道:“师父多订一间客房就行了。”
“可……可是……”
“你不愿意?”她期期艾艾的神色惹来他的微恼,他就这么令她为难吗?
“……也、也不是……”她的手悄悄伸向背后,捏了捏包袱,似在挣扎取舍着什么。
这两天,他的身娇肉贵她可是领教尽了,全身光鲜的人身上没半分银子,也没见有人寻他,说不定是哪家皇亲贵戚里偷偷跑出来的公子爷,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哩。若要为他订一间客房,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他们就得住到二楼去,因为……
“姑娘是银子不够?”眼尖的掌柜开口,避开月纬扫来的冷瞥。他可不认为姑娘口中的“月公子”拿不出银子,看他腰上挂的佩物,随便一件就够包下客栈的三层一个月时间了。
唐酸风已转身,重新在包袱里摸索,听掌柜发问,赶紧道:“啊,等等,我看看……”她记得有一张备用的银票,是专为回程留下的。
掏了半天,指尖触到冰凉的硬物,她一把抓出来细瞧,原来是换了半只兔子的夜明珠。一把塞回去,她再想掏,掌柜却惊喜地叫起来——
“姑娘,你那颗珠子……”
许是觉得自己表现太明显,掌柜收声,变回原来的声音,笑逐颜开道:“姑娘,你若用那颗珠子做抵押,三层的客房任你挑,你和这位公子住一个月都不成问题。”
冷冷轻哼,月纬讽笑道:“三层?这颗珠子买下你这客栈都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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