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注意掌柜尴尬的神色,她记不住银票被塞进哪件衣服中,又不好意思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将贴身衣物拿出来,只得对掌柜道:“呃,掌柜的,我想改住二楼,两间干净客房,这些银子你看能住多久?”
客栈掌柜心贪那颗夜明珠,虽有阵阵冷光射过来,仍然不死心,“姑娘何不用那珠子……”
“不行。”唐酸风打断,坚决道,“这珠子是我喜欢的东西,掌柜的,你还是快算算,帮我开两间客房。”
客栈掌柜无奈,只得拨起算盘。她身后的月纬听闻珠子是她喜欢的东西,脸上冷色退去不少,欣喜之余,从腰间摸出一颗夜明珠丢在算盘上,傲气地冲客栈掌柜道:“三层,两间最好的客房,连号的,要看得到青丘山。
“哈,是是,小的一定照办。”掌柜笑眯了眼,“问一句,两位住多久?”
“住到……你变成白骨的那一天。”月纬轻言笑语,见她惊讶地接过刚才那包银两,眼光在他脸上溜溜打转,心情没来由地好起来,无心逗那掌柜,他道,“快点带路。”
掌柜被他话中隐藏的冷意吓住,半晌方道:“哈……嘿,这位公子真爱开玩笑。是是是,小的这就带您二位去客房。”
掌柜在前方引路,唐酸风跟在后,绕过中庭,她突然回头冲月纬道:“月公子,多谢。”
“谢什么,我们是师徒。”
“……”
“酸风师父?”
她叹气,默默走路。
“师父。”月纬笑叫着,存心逗她。
他白发飘飘,一路上已吸引无数惊叹之色,偶尔有人侧身经过,下一刻便能听到脑袋撞柱声。不远处的楼台上,已经有人出声打探他是何人了。
来到客房,等二人满意点头,掌柜交了钥匙退下,房中只剩两人。唐酸风提着包袱道:“月公子,我去另外一间。”
“师父慢走。”他优雅地坐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她,手却伸到嘴上掩住,打个小小的哈欠。
走了两天路,他都没舒舒服服地睡过,这阵子就让他补补精神吧。她既然住隔壁,近在咫尺也不会跑掉,要逗她,还得等他睡饱脑袋清醒时才行。
思量着,见她掩门离开,他正想卧倒在被衾上,门却突然被推开,一颗脑袋进来,“月公子。”
“酸风师父有何吩咐?”
“我们绕过句余山花了两天时间,你已经两天没洗澡了,身上一定满是灰尘,还是洗净了再睡。不然,会酸臭的。”
言毕,唐酸风的脸上扬起见面以来首次开心的笑,颊上隐隐现出两个小巧的甜酒窝。
缩头,关门,脚步移向隔壁。
房中的月纬呆怔片刻,突然大笑起来。他以为她对他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呢,没想到初见时说的一句话,她到现在还记得啊。
五指张开,将袖摆放在鼻下闻了闻,他卧倒在床上,大笑不止。为什么笑他不知道,也懒得深追,他向来我行我素,觉得高兴,他想笑就笑。
酸臭?他身上有酸味有臭味吗?
好,好个唐酸风呀!
雪色长发飘呀飘……
黄昏的光景,松偃客栈的前楼已座无虚席,生意旺得没天理。今天的三楼酒桌最为吃香,原来订四楼的权贵纷纷移座三层,一、二楼的客人虽然无钱升位,也抬高了脑袋直往三楼瞅。
待上菜的店小二走一步回三下,差点撞翻隔壁的桌子时,唐酸风终于开口:“他们为什么总盯着你看?”
“你认为呢,酸风师父?”月纬左肘倚桌,支着下巴问。
她没抬头,叹气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酸风师父?你帮我付住客栈的钱,我把那包银子全给你,就当交换。”
他微微一笑,“不叫酸风师父,那就叫师父。”
“也不能叫师父,我不会收你做徒弟的。”
“那叫酸风好了。”他摆手,似不愿再谈此事。心中忆起某件事,他突然道,“酸风,你很喜欢夜明珠啊?”方才她拒绝客栈掌柜的理由,他可是欢喜得很。
她微怔,想了想明白过来,“啊,对,珠子很可爱,我很喜欢。”她原是想着拿去送人的,所以没理会掌柜,听他提起,心中盘算一阵,小心问道,“月公子,这珠子你还有吗?”
他抬起眼帘,黑眸睁大看她。
“我是想……这珠子你会卖多少钱一颗,我想再买一颗,不知……可不可以?”
“你买它们干什么?”
“送人呀。”
“送谁?”他的声音沉下来。
“送……”突然顿口,她觉得这种小事不必说给月纬知道,于是转了话题,“只是送朋友,月公子没有便算了。对了,月公子为何会来句阳县?”除了跟着她,这位公子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知她转开话题,月纬心中暗暗不快,低声冷道:“酸风,你贩卖鸟兽原骨,不会没听过青丘山的‘百鸟厌’吧!”
果然,他的话让她抬起差不多埋进碗里的头,两眼直勾勾地盯住他,神色带上警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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